谢姑姑叹了口气,她其实也不明白楚王郡主是怎么想的,又没人拿刀拦着不许郡主离开那宅子,后者为何要烧屋?正如皇后如此溺爱郡主,但郡主心里对皇后却半点孺慕之qíng都没有,更没有半点信任,有的只是功利与算计,哪怕郡主不知道皇后是她亲娘,十几年的疼爱,万年寒冰也都能暖化了,郡主怎的就长了一副铁石心肠呢?
鲁顺伏在地上,听得分明。他知道自己若放过了这个机会,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到皇后娘娘了,如今楚王郡主弃他而去,哪怕是回到楚王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既然能拼一把,为何不拼?
他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奴婢知道郡主的想法,还请皇后娘娘屏退左右,容奴婢细细禀来。”
皇后猛地转头瞪向他:“你知道轻云的想法?那还不快说?!”
鲁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皇后娘娘屏退左右!”
皇后虽然有些厌烦,但心头也升起了希望:难不成轻云那孩子是受人胁迫——也许就是自己那位好姐姐楚王妃,轻云名义上的亲生母亲——她不得不做出放火之事,却把这心腹内侍留下来,向自己说明真相。那自己可要好好听清楚这内侍说的话,可怜轻云那孩子,不知受了多少苦呢!
皇后命左右宫人退下,谢姑姑却觉得不妥:“娘娘,怎能只留您一人与这内侍独处?万一他心怀歹意可如何是好?”
皇后刹时惊觉自己太过大意了,这鲁顺怎么说也是楚王府的人,还曾做过楚王妃的亲信,谁能担保他不是死士?
她想了想,吩咐道:“你留下来吧,再叫冯德安守在门口。”说罢还严厉地看了鲁顺一眼。
鲁顺没有反对,他认得谢姑姑,也知道冯德安是皇后用了许多年的内侍,当年那件事,这两人都是参与了的。
冯德安站到了门口处,殿中只剩下皇后、谢姑姑与鲁顺三人了。谢姑姑紧紧站在皇后身边,双眼盯紧了鲁顺,就怕他忽然bào起伤人,口气也十分不客气:“娘娘已经屏退左右了,你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鲁顺这才抬起头,正脸对着皇后,沙哑着声音道:“皇后娘娘可记得奴婢?十四年前娘娘在紫光山遇险,奴婢就在楚王妃跟前侍候。”
皇后冷下脸:“本宫自然知道你是谁,但若你以为本宫会因此而饶了你的罪过,就想错了!”
鲁顺却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继续道:“娘娘记得奴婢就好,那奴婢要说的话,娘娘就不会以为是胡编的了。”
谢姑姑立时起了警惕:“你以为能凭当年那件事威胁皇后娘娘么?!你好大的胆子!”皇后闻言也露出了防备的神色。
鲁顺却苦笑道:“娘娘不必担心,当年那件事若是泄露出去,奴婢也同样是死路一条,能活又为何要死呢?只是奴婢看见娘娘总为郡主伤心,心下不忍罢了。娘娘不必如此,郡主其实不配受您的疼爱。”
皇后立刻拉下了脸:“你说什么?!”这鲁顺既然知道当年的真相。就该知道轻云是她亲女,竟然还敢说这种话?她真是糊涂了,才会给他这个机会胡言乱语!
皇后扭头就命冯德安把鲁顺押下去,不等冯德安走过来,鲁顺就大声叫道:“楚王郡主并非楚王妃亲生,她是楚王侍妾所出的庶女!是王妃抱来充作嫡女教养的,是王妃欺君啊!”
皇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他的话更不中听,气得不停拍桌:“冯德安!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拉下去?!”
谢姑姑比她冷静些,忙道:“娘娘且别生气,听他把话说清楚。”皇后不解:“缃绮,你糊涂了?你明知道实qíng,怎的还听他胡说?”
那边厢,鲁顺拼命挣脱了冯德安的双臂,扑到皇后面前,嘶吼着道:“娘娘,你还不明白么?当初楚王妃抱走的孩子,被她换掉了!”
皇后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
冯德安扑上前再度把鲁顺制住,谢姑姑冲过来拽紧了鲁顺的衣襟,双眼睁得老大:“你把话说清楚,楚王妃她……她真的……把公主换掉了?!”
鲁顺喘着粗气,整个人松懈下来:“是……就在公主三岁那年……皇后娘娘头一回召见郡主,王妃心中记恨娘娘没有护住二皇子的xing命,决意要让娘娘也尝尝这骨ròu分离的苦楚,因此让姜家九舅爷抱走了公主殿下,然后将王府侍妾所出的庶女抱过来,冒充公主送入宫中。娘娘难道忘了么?那年您命宫中针工局的人到楚王府为郡主量身裁衣,还将外洋进贡的珍贵衣料赐给郡主,可郡主临入宫前却病了,足足拖了一个月才痊愈,进宫时穿的衣裳,虽然看起来像是您让宫里做的那一身,实际上却是仿制的。王妃解释,是丫鬟不小心弄脏了新衣,又怕娘娘责罚,才让人仿制了一套。实际上,是怕这冒牌的郡主身量与公主不相仿,穿着公主的衣裳会露馅,才拖了一个月,另行仿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