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玦明慢慢地答道:“妹妹……真是聪明,没想到你已经猜着了。”
她就知道!青云心中暗叹:如果把她的故事写成一本网络小说,主角身世复杂,生活中充满狗血,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什么父母双亡,亲人不认,族人不亲……那还早着呢!
曹玦明看了钱老大夫与两个僮儿一眼,回过头来小声道:“本来我是不愿提这事儿的,但我想……姜家妹妹你或许早已知qíng,只是眼下暂时忘了而已。”
青云忙问:“是什么事?”
“令堂魏氏,闺名红绡,其实是楚王妃的贴身侍女。”曹玦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这话时一脸严肃,“若是换成旁人,令堂的身份就够尊贵的了,即便是嫁给四品武官,也不是不够格,可令尊却不同。”
青云低叹:“我爹是楚王妃的族弟……”在古代,堂弟、族弟就跟亲兄弟一样,谁会接受自家的丫头做了弟媳?她又忽然想到一件事:“当初我爹弃官出走,难道是因为婚事受阻?所以他就带着我娘私奔了?!”
不等曹玦明回答,她又飞快地推翻了这个猜测:“不,时间对不上,我爹是七年前出走的,那时候我都三岁了!”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曹玦明道:“这桩婚事让所有姜家人都措手不及。他们压根儿就没想到令尊会娶令堂为妻,遇上的时候,几乎当场就闹起来了。但令尊什么都没有辩解,也没有改主意的打算。当时这门婚事已经尘埃落定,姜家人也奈何不得。”
青云想了想:“是不是我爹因为这事儿受了族人冷眼,连皇后和楚王妃那边也不肯谅解?如果是这样,与其待在京城受气,那还不如带着我娘和我出走算了,至少在外头,还能过些自在日子。”
曹玦明笑了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听长辈们闲时聊起而已。”
青云又皱了皱眉,抬头看他:“你是我母亲那边的亲戚,姜家是不是也对你不好?”
曹玦明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案上的笔架:“那倒不是,我们曹家好歹也出过太医,在京里也有些脸面,姜家虽看不上我们,却不会与我们为难。我与你母亲娘家说是远亲,其实也有些远,我娘嫁到曹家来时,娘家也是有些家底的,当然跟高门大户是不能比,但比一般小门小户qiáng多了。跟姜家族里那些不受重视的旁支相比,我们家在他们眼中还算有些脸面,因此我到清河来前,他们才会托我顺道打听消息。不过这些都是私事,没必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因此方才我就混了过去。说来先父从前还曾经受过你家人的……”他顿了顿,“……恩典,姜家族人也许有些冷淡,但我却是真心实意想找到你们的。”
青云想起曾经看过的小说,一些高门大户的体面家仆,在外头也是有房有地的,因此就没多想,只觉得眼前这清俊的少年真是善良可亲。她有些感动地道:“谢谢你,曹大哥……啊,对了,钱老大夫对我来说就像亲爷爷一样,不算外人,你有事不用避着他的。”
曹玦明顿了一顿,微笑说:“好,我明白了。不过这事儿关系到姜家名声,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吧。我听说当年楚王妃轻而易举地抹平了令尊出走之事留下的后患,也是担心事qíng传出去会坏她名声的缘故呢。这些事本不与老大夫相gān,何必给他带来麻烦?”
会带来麻烦吗?难道楚王妃还能大老远地跑来灭口?青云虽觉得曹玦明有些夸张了,但想到自己不过是初来乍到,对这个时代的了解绝对没有土著曹玦明清楚,所以还是决定照他的话做。
从此曹玦明就在清河县安顿下来,白天他就在钱老大夫的小医馆坐诊,没两天就把小神医的名气打出去了。刚开始还有不少病人见他年轻面嫩,质疑他是否真有本事,后来则无论大病小病都只信任他了,钱老大夫反而空闲了下来。还好他老人家经过的事多,xingqíng也豁达,又一心想从曹玦明那里偷师,多学点高明的医术,因此完全不放在心上。
曹玦明的名声越来越响,上门求医的病人不再仅限于住在附近的贫民与城里城外的流民,连县里家境富裕的士绅人家也都下了帖子派管家来请他上门看诊,那小小的医馆已经无法满足需要,但若另租一处大些的店面,钱老大夫又担心等曹玦明离开清河后,仅凭自己无法支撑昂贵的租金,因此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曹玦明自己掏腰包,租下了隔壁的店面,将药房部分移了过去,又在那边多放了几张候诊的长凳,而原本的医馆则仅仅留下两位大夫的诊案。如此一来,病人多的时候,可以稍稍分流部分到隔壁去,只需要抓药的人也不必跟看诊的人挤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