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听得有些不悦,板着脸不说话。林德倒是哭得很伤心,显然也是信了这话。青云见状更加生气,硬邦邦地说:“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现在人都死了,让他们躺在这里不像样子,赶紧替他们清洁一下,好生妆殓起来吧!”
姜七爷与林德这方反应过来,忙叫仆人们帮忙,先拿布将尸首裹好,用板车运下山去,到了住的地方,再彻底做个清理,替他们重新梳头穿衣。
青云心中感念姜锋对本尊有教养之恩,想要出一份力,无奈林德坚持她一个小女孩儿不该沾手这种事,硬是将事qíng都料理妥当了,才许她去见姜锋与魏红绡二人。只是尸首在土里埋了一年多,已经腐烂得颇为严重了。她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反而觉得那qíng形有些恶心,无奈之下只好撤退。
姜七爷命人做了防腐措施,便马上将尸首装进了棺木中,打算尽快赶回家乡安葬。他与林德嘱咐了青云许多话,又让林德亲自送青云返回清河县城,jiāo到刘谢手中,千叮万嘱,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青云看着林德远去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刘谢笑问她:“丫头,可是松了口气?我瞧你这真表哥待你很是照顾,不过你大概会觉得他烦吧?”自打从淮城回来,刘谢对青云比先前更亲近宠爱了,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
青云倒没觉得他的态度让人有压力,反而眨了眨眼:“知我者gān爹也!好啦,现在人都走了,gān爹明天休沐,要上我家去吃饭么?您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吏舍里,想必又积下一大堆脏衣服,也该要送来浆洗了吧?”
刘谢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道:“明儿一定来!不过青丫头,你一个人住在城外,不觉得害怕么?虽说你那宅子是自己的地方,左邻右舍都是熟人,前头铺子还租给了那两个流民寡妇开铺子,她们身材高大又有力气,等闲人都不敢来相扰。但晚上你一个人住整个后院,就真不怕么?”
青云下巴一昂:“有什么可怕的?我都住习惯了!高大娘不想离了县衙后街,我怎好勉qiáng她?现在住的地方,旁边几间宅子都是我的,我收租子也方便,闲了去看王掌柜,或是到流民村里串门子,谁见了不向我问好?若真有不长眼的外地人要欺负我,我喊一声就有无数壮汉跑出来为我撑腰。我觉得比城里还安全些呢!”
“虽说如此,但是……”刘谢有些忧心,“你好歹也是个大家小姐……”
青云摆摆手:“明儿我就上相熟的流民家里,雇几个媳妇来教我做针线,既给她们添了收入,我自己也学了东西,岂不是两全其美?行了,gān爹,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反倒是你,才要好好照顾自己呢!”
“我怎么没照顾好自己了?”刘谢道,“衣食住行我都没什么可担忧的,至于旁人,我兄弟如今吃了大亏,差点儿丢了xing命,也知道错了,已是拿了我的银子乖乖回乡去,我再不必为他担心。周大人也平安无事,不日就要回来继续任职;那意图兴风作làng的葛典吏被代理的县令大人捉住了把柄,已是告上吏部,被踢出了县衙,日后再不能为难于我。若说有什么可虑的……”他停下了脚步,望向前方,沉默下来。
青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县衙后门外,钟家人正在搬运行李上马车。钟胜姐与一个丫鬟扶着钟太太正从县丞宅往后门方向走,神色都十分黯然。
钟淮到底还是没能逃脱罪责,他那县吏之职是被捋掉了,他本人倒是只挨了几十板子,便被放了出来。能逃得大难,也算是他家的幸事,不过钟家人却必须搬出府衙来。还好他们家本就富庶,虽此番伤了些元气,花了不少钱,但日子还是能过得的。
钟胜姐瞧见青云,眼圈就红了,脸上隐有忿忿之色。她扶了母亲上马车,转头便往青云走来,悲愤地斥责道:“我视你为至亲好友,家中有祸事,还请你来商议,连那首饰图纸如此重要,也拿给你看了,你怎能害我父亲?!如今他丢了官职,我们一家也被迫搬离县衙,你高兴了?!你这样心肠恶毒,当心有报应!”
青云神qíng平静地看着她:“别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父亲没有做错事,又怕什么被告?他既然害了人,就要承担被人揭破的风险。”
钟胜姐哭道:“你胡说!我父亲才没有害人!他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周太太心肠不好,才把事qíng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