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挣开丘大的手,快步往内院奔去,但周太太却不在正房里,她张望四周寻找着母亲与哥哥的踪影,却只能看见几个丫头,便抓住其中一个问:“我母亲呢?我哥哥呢?!”
那丫头忙道:“太太在客房呢,少爷在东厢。”
周楠不解,母亲这时候到客房去做什么?只是她顾不上许多,想起在司狱司大牢里偷听到的那个大秘密,她咬咬牙,直接转去了东厢。
周棣果然在东厢里,他神色有几分憔悴,双眼下方有着明显的乌青,似乎一夜没有睡好,正倚在chuáng边闭目养神。周楠一冲进来,就叫了声“哥哥”,他睁开眼,连问好都顾不上,开口就问:“楠儿,你上哪儿去了?母亲都要担心死了!”
周楠眼圈一红,扑了上去,哽咽道:“哥哥!我看父亲去了,你不知道,母亲昨日去找钦差,都说了些什么!”
周棣手上动作一顿,抿了抿嘴,却没说什么。但周楠没有留意到,只是一边哭一边将自己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泣道:“哥哥,母亲怎能这样做?!无论父亲当年是不是阻止了她的亲事,十几年的夫妻qíng份,难道就一文不值么?!她还叫那个钦差随意如何处置父亲,为什么呀?!即使她想要救外祖父家,可若父亲真的出了事,她和我们都要跟着受罪的呀!”
周楠抱着兄长的手臂哭个不停,周棣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正色道:“楠儿,你先别哭,听哥哥说。母亲并不是要害父亲,她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周楠猛然抬头看向兄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哥哥,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是不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病糊涂了?!”
“你既没有听错,我也没有病糊涂。”周楠道,“母亲跟钦差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安他的心,迷惑他罢了,救父亲的事,另有安排。”
周楠稍稍冷静了些,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是什么样的安排?你告诉我呀?我看那个钦差是恨上父亲了!”想到周康嘱咐的话,她又红了眼圈,有些埋怨地瞥了周棣一眼:“钦差一个劲儿地问父亲,他都知道些什么,叫他别再为外祖父家隐瞒了,连母亲都那样说了,外祖父家又怎会救父亲?但父亲却一句话也没说,反而偷偷嘱咐我,一定要通知你小心。那个钟县丞已经把你的名字告诉了钦差,想必钦差很快就会派人来找你了!”
“即使他不找我,我也会找他的。”周棣咳了两声,对妹妹道,“这本来就是二舅舅计划的一部分。”
“二舅舅?!”周楠吃了一惊,“二舅舅来了么?!可我听那钦差说,外祖父和大舅舅已经被抓起来了呀?!”
“确实是抓起来了,二舅舅是暗中逃过来的,所以你千万别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周棣道,“这两日母亲出去,都是为了见二舅舅。若不是我们住得离驿站太近,二舅舅怕被人发现,也不至于要母亲天天劳累。只是眼下外头风声正紧,我听二舅舅说,府衙有人在暗中打听他的消息,因此他决定乔装改扮后搬进来。母亲正在准备客房,就是给他住的。”
周楠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冷声问:“二舅舅打算怎么做?”
周棣微微一笑:“详qíng你就不必问了,我们会把父亲救出来的,外祖父和大舅舅也不会有事。”
周楠冷笑一声:“你们都把我当成是孩子,只会叫我别追问,可我不问,你们做出来的都不是人gān的事!哥哥,你最好老实把计划告诉我,若果真是能救出父亲的,我就听你们的,若是仍旧瞒着我,那就休想我会安份待在家里。我是父亲的女儿,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他被人陷害而无动于衷的!”
周棣脸色变了变:“楠儿!”
周楠站起身,高高地仰着头,双眼俯视着他。
兄妹俩对峙良久,最终周棣还是低头咳了几声,让步了,将二舅舅与母亲告诉他的计划向妹妹坦白告知。
原来他的二舅舅——虞山侯次子王庆山早在数日前便到达了淮城,比周太太还要早,来到这里之后,他千方百计打听钦差调查周康案子的详细信息,发现钦差乔致和手里有一个重要的人证——曾经由虞山侯推荐给周康的幕僚蒋友先。这蒋友先是私自逃离清河县,逃离周家的,临行前还偷走了卢孟义藏起来的淮王秘密账簿。如今蒋友先与账簿都落入乔致和手中,后者不知何故,似乎更想将虞山侯拉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