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是哑口无言。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卢孟义会被人以这种方式发现,沉默了半日,她只能说一句:“卢先生可找到了么?要知道事qíng真相,只能找到人才能问清楚。”
“还没有找到。”周康冷冷地盯着妻子,“他走得倒快,可惜,快得连暗室的门都没关上,只怕用不了两天,事qíng就要传遍清河县上下了,你叫我如何向百姓jiāo待?!”
这时,周棣那里已经得了信,知道卢孟义事泄,他面色顿时变得苍白,开始发愁要如何向父亲jiāo待。
第四十一章苦ròu计
周棣心内慌乱失措,他再年少也是深受外祖父虞山侯宠爱的孩子,知道事qíng轻重。卢孟义以帮他临摹名家书法的名义进入淮王别院搜寻秘密名册,如今也不知道名册找着没有,却被人抓住与失踪已久的淮王财宝有关联,甚至有盗取财宝的嫌疑,如今还逃脱了,这叫他如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对此事一无所知?
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无论卢孟义是否外祖父看重的清客,此时都只能把罪名推到他身上去,否则,光是虞山侯府的门人知道淮王秘密藏宝地点这一事实,就够王家与周家喝一壶的了。
还有奉墨,也是他的小厮,想要从这件事里脱出身来,只怕不容易,即使瞒得了别人,却未必瞒得了父亲周康……
周棣苦涩一笑,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低声嘱咐奉砚:“悄悄到院子里,取一盆雪来。”
奉砚此时也正为卢孟义与奉砚失踪之事急得满头大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爷说什么?”
“悄悄取一盆雪来!”周棣提高了声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醒过神,忙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拿茶盘捧了半盘雪来,小声道:“大爷吩咐说要悄悄的,我怕去取木盆会惊动丫头婆子们,就在外间拿了个茶盘……”
周棣并不在乎他用了什么器皿,他的重点是盘里的雪。他伸手碰了碰那些晶莹洁白的雪砂,苦笑了下,便掀开了身上厚厚的被褥,拉开了贴身的里衣。
当周康怒气冲冲地来到儿子的房间时,就看到他一脸苍白的靠着chuáng头,浑身颤抖着想要爬起身来的qíng形,奉砚在一旁含泪劝他:“大爷身子要紧,您先别着急,兴许只是外头的人胡说的,卢先生未必真的骗了您……”
周康听了,脸色略缓和了些,但还是板着脸,说话语气也很冲:“这是在做什么?!”
奉砚仿佛这才发现他进来了,忙跪倒哭道:“老爷,大爷听说了卢先生的事,急得不行,不顾自己病qíng,qiáng撑着就要起身去见您。”
周棣则伏在chuáng边,努力做出伏身请罪的姿势:“儿子一时不察,竟听信jian人谗言,为人所利用,实在是无颜见父亲!求父亲责罚!”说着就重重地在chuáng边磕起头来,但只磕到第二下,就晕头转向地往地上倒去。奉砚在旁慌忙扶住他:“大爷,您怎么样了?”接着又大呼小叫:“呀,大爷,您烧得厉害,这可怎么办呢?!”
周康一听,也顾不上生气了,忙忙冲上来扶住儿子,一试他的额头,果然滚烫非常,但他身上、手上却冷得像冰似的,还冒了许多冷汗,几乎将衣裳都浸湿了。周康不由得也慌起来,他记得饭前过来时,儿子还没病到这个地步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病qíng就加重了呢?
他面上疑惑之色一闪而过,周棣已经看在眼里,心知自己所为并不是没有破绽的,但此时只能尽量弥补了,绝不能让父亲发现自己的苦ròu计,于是便虚弱地道:“儿子没事,早上吃了一次药,已经好多了。儿子想着父亲曾经教导过,读书习字,若有一日不练,就会生疏起来,今日已经因病耽误了学业,既然已经好了,若还偷懒,岂非荒废了光yīn?于是便起来看会儿书,温习温习功课。大概是方才儿子觉得气闷,想开窗透透气,却chuī了风,才觉得有些发热。”
周康责备道:“你这孩子也是糊涂,你就是因chuī了风,着了凉,方才病倒的,吃了药即便好些,也还不曾根治呢,又chuī了风,病qíng怎会不加重?!赶紧给我躺好了,我请小曹大夫过来再给你瞧瞧。”
周棣忙道:“多谢父亲,只是……儿子被卢先生所骗,竟连累了父亲……”
“不必说了,我心里明白。”周康冷哼一声,“那卢孟义连我都骗倒了,更何况是你一个孩子?放心,我定会将他抓捕归案,把事qíng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