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不出来了,眼底闪过一丝震怒。声音紧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氏的身子跪的笔直,声音十分平静:“我知道。元昭的身世一旦公之于众,皇上和臣妻私~通的事就会传的人尽皆知。皇上私德有亏,不知会被多少人暗中耻笑。将来百年之后,史书上也会记下这一笔。”
对一个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大污点。
皇上眼底的怒气渐渐汇聚,风雨yù来,令人心惊:“你既是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提起此事?”
“这么多年来,朕自觉对你们母子有所亏欠,一直想尽方法弥补。你在安国公府里执掌内宅,进出后宫无人敢多言,就连皇后在你面前也不敢摆架子。还有元昭,年纪轻轻就做了神卫军统领。换了别人,就算立下再多战功。也绝不可能未满二十岁就做将军。”
“朕待你们母子这么好,只少了一个皇子的名分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元昭又有什么不满意?”
说到最后,皇上的神qíng和语气都激动起来,满脸俱是怒火。
叶氏对这一幕早有预料,并未惊惧慌乱:“元昭对自己的身世从不知qíng,也从未怨恨过皇上。相反,他对皇上充满了感激,甘愿为皇上分忧解难赴汤蹈火。此次他执意领兵去边关,就是因为不忍见皇上忧虑,所以才执意要去。我这个做母亲的。拦不住他,也不想拦着他,忍着痛让他离开京城。”
这一席话,令皇上神色稍缓。
身为天子。疑心病难免重一些。叶氏在这个时候恳求让陈元昭认祖归宗,他不免会敏感的联想到叶氏母子的用意。
现在听闻陈元昭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一层疑心才散去。
叶氏似是猜到了皇上在想什么,苦涩地笑了笑:“皇上该不是以为元昭对皇位有野心吧!若是皇上这么想,实在是冤枉元昭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皇上的血脉。更不知道我进宫能独自见到皇上,和皇上说这么一番话。”
“今天进宫求皇上此事。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皇上的怒火渐渐平息,长长地叹了口气:“阿珺,朕这辈子欠了你太多了。朕也知道这样是委屈了你们母子。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元昭一直是安国公府的嫡子,无人生出过疑心。朕待他好一些,也没人会对朕生出质疑。这样不是很好吗?”
“朕向你保证,将来绝不会亏待了元昭。除了皇子的名分之外,朕什么都可以给他!”
可陈元昭最需要的,就是这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叶氏无需酝酿,也无需装模作样,眼中很快闪出了泪光:“皇上,你真的觉得这样足够了吗?”
“这么多年来,我和安国公的夫妻之qíng早已dàng然无存。他几乎从不踏进我的世安堂半步,我一个人独自熬过了这么多年。其中的辛酸苦楚不必多说,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这是我心甘qíng愿的。可元昭呢,他是何其无辜?”
“他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要认别人做父亲。”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叫慕容昭!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从不肯抱一抱他!他不知道为什么再努力也换不来父亲的赞许!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从不正眼看他,只看重庶出的兄长!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根本不愿他娶妻生子!”
“皇上口口声声说什么都可以给他!可皇上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他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疼爱他的父亲!这一点,谁也取代不了皇上啊……”
不知不觉中,叶氏的泪水已经滑落脸颊,眼前一片模糊。
陈元昭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历历在目。
每想起一次,她都心如刀割。
第三百五十四章 父亲
皇上也听得愣住了,双手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叶氏的一句句诘问,深深地刺中了他心底最软弱的一处
他这个做父亲的,对陈元昭亏欠的太多了!
“这个安国公!竟敢这么待元昭!”皇上心乱如麻,思绪紊乱,脱口而出道:“朕要杀了他!朕一定要杀了他”
“皇上要用什么理由杀他?”叶氏只一句话,便将皇上噎的哑口无言。
是啊!他有什么理由杀安国公。
真正说起来,安国公没做错什么。他顶着父亲的名分,从未在衣食住行上苛待过陈元昭。他只是做不到对陈元昭视若己出,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疼爱陈元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