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时(263)
云旎没有想到江季白坦率地近乎冷漠,顿时哑然。
江季白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加快了脚步走过去:“郡主心里该有个衡量,你主动去跟陛下说,大家都体面些。”
云旎看他疾步不知走向哪里,连忙跟了上去,不死心地问道:“你真的不考虑下吗?你又不会有损失,我们就先试一下嘛。”
江季白像是没听见她在说话似的,自顾自地走着,然后忽然停了,云旎也连忙停住脚步:“怎么了吗?”
江季白笑了下,云旎愣住了,王爷的眼睛里仿佛有光,眸色温柔地看着…两个台阶?
“那里!”江季白指了指那两个台阶,缅怀地笑着:“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好看。”
云旎心知他说的是他心上人,也好奇江季白的心上人是什么人,问道:“然后呢?”
江季白比了个五六岁孩童的身高,笑道:“他当时才六岁,我给他吃了一盘绿豆糕,他就跟我做朋友了。”
“哦。”云旎心里苦涩,一盘绿豆糕就被收买了?
江季白又走了两步,指着竹林里的一条小道:“还有那里,这原先没有路的,可那时他总带我逃课,就踩出了一条道儿来。”
一朵雪花飘到了江季白的头发上,云旎叫道:“王爷,下雪了。”
江季白抬头,果然,空中飘了几朵雪花,江季白继续往前走着,云旎提醒道:“王爷,下雪了,咱们回去吧。”
“你自己回去吧。”江季白头也没有回地走着。
云旎心里有些生气,但还是跟了上去:“一个人闷,我陪王爷说话。”
结果就是,云旎跟着江季白几乎走遍了御花园的每个角落,听江季白说了一路他跟他心上人的故事,云旎听得心里窝气,手也冻得发红,不住地搓手。
江季白最后停在了几棵腊梅树前,碗口粗的腊梅树已经结出了些指甲盖儿大小的花骨朵,江季白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个花骨朵,云旎知道他又要说了,果不其然!
江季白道:“他院子里的腊梅树就是我在这儿给他挖的。”
云旎神色恹恹:“王爷绕了一大圈就是就是为了告诉我她在你心中多么重要,我没机会是吧?”
“是。”江季白坦率地承认。
云旎:“……”
“对我来说,即使他不在了,我守着和他的回忆我也可以过一辈子,我不想被其他人打扰。”江季白注视着梅树道:“只要能随时随地地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我就很满足了。”
云旎沉默了。
江季白合上眼睛,缓缓仰起脸,雪花落到脸上,凉凉的,江季白耳边似乎听到了温白叫自己的声音,不由得笑了笑:“我现在仿佛还能听见他在叫我。”
“江季白!”
江季白有些落寞地低下头,喃喃道:“真的很清晰…”
“那个…”云旎左右看了看,害怕道:“我好像也听见了…”
“江季白!”
“季白季白!江季白!!”
江季白猛然回神,难以置信地回身,只见一个人朝自己大步地奔来。
江季白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跑来的人,下意识自喃道:“温白…”是温白吗?
温白一边跑一边跳,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冲江季白不住地招手:“季白,是我!这里这里!”
江季白还是盯着前方,仿佛自己要是动了温白就会消失似的,江季白声音都变了,头也不回一下地问云旎道:“前面是不是有人?”
云旎看见一个俊俏的黑衣青年正在跑过来,点头道:“对。”
话音刚落,温白就又叫道:“江季白,你傻不拉几杵那儿干吗!”接着,又气喘吁吁地接着跑过来,他原本想靠近江季白再叫他的,可一看见他的身影,温白就忍不住叫出来了。
江季白觉得周遭万物失色,眼中似乎只剩下前方的那抹黑影,他恍惚地也往前跑去,却觉得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就好像是在梦中似的,双腿好像灌了铅,想跑也跑不快,永远也跑不到终点,江季白忽然起了一身冷汗,这该不会是梦吧?
管他呢!梦也好现实也罢,只要能见到温白…只要能见到他!
江季白鼻头一酸,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哽得生疼,眼眶发热,眼前顿时一片模糊,只能看得到一个黑影朝自己跑来。
快要靠近江季白时,温白才想起来自己的衣裳多日未换,也好几天没洗澡了,连忙冲着跑过来的江季白摇手道:“等…等一…”
话还没说完,温白就被江季白狠狠地抱住了,温白忍不住“哎呦”一声,骨头要碎了。
江季白死死地抱着温白,将脸放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闭着眼睛想要关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料泪水还是汩汩流了出来,江季白将它们蹭在温白的衣服上,他哽咽道:“温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