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破(韩子高传)(222)
就像,你的事......
陈茜背对着韩子高而立。他今日着了一身墨色镶边的墨蓝长袍,背影挺拔,腰间明黄的玉带昭示着主人身份的极尊。
韩子高心里百味陈杂。子华,你想说什么,何必如此......阴阳怪气。
候安都皱了皱眉,气氛有些不对。
“皇上。”候安都拱手,“微臣以为韩将军所言甚为合理。还请皇上三思。”
“怎么?”陈茜突然转了身,“朕一言九鼎,怎么一个两个都撺掇着朕收回说出口的话?想至朕于何地?!”
“不敢。”“皇上息怒!”韩子高和候安都纷纷跪下。
“候卿平叛王琳有功,护送衡阳王有劳,进爵为清远郡公。”陈茜突然转了话头。
候安都一愣,忙伏身:“谢主隆恩。”
“你退下吧。”
“微臣遵旨。”候安都应言退下,侧眸瞥了眼韩子高,却见他似毫无所查般跪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心里有些疑惑。怎么今日见着这两人相处情形,总觉得不太对劲。他要好好问问素子衣,他征战在外的几个月,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候安都出了宫门,直接便去了右将军府。
永昭殿的两人,却是相对无言了许久。
陈茜胸中渐渐涌起一股恼意。
凭什么?他可以镇定自若地跪在那里像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不应该主动认罪?难道不应该求饶?难道不应该......
陈茜越想越怒,转身抓起桌上奏折就朝韩子高扔去。
“啪”的一声,那奏折直直砸到了韩子高面门上。
陈茜一愣,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那人面无表情地拿起奏折翻阅,就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一般。
无视,全然的无视!胸中那团火瞬间烧地更旺。陈茜心里一冷,把即将迈出的步伐微不可查地收了回来。
奏折上,尽数是韩子高离京的日子,陈茜查到的东西。
拉帮结派,挑唆同僚,徇利太深,结交太广,不恪守官箴......
韩子高,默默看着这一条条熟悉而陌生的罪状,嘴角似笑非笑,子华啊,也难为了你,找的这般辛苦和隐秘。
那抹浅笑刺痛了陈茜的眼睛。
“你有什么要说的?!”陈茜沉声问道。
有啊,有很多很多。只是,我说了,你信吗?
韩子高轻轻叹了一口,舒气的声音传到陈茜耳边,莫名地让他心里一紧。
“子华,我问你一句。”
没有称皇上,也没有称微臣。
“你若是信我,又何必查我?”
因为已经不信了,所以才查,不是吗?那他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又有什么资格?!
“微臣,无话可说。”
“你!”陈茜上前几步,瞪着韩子高,“你为什么要这般逼我!”
“微臣没有逼皇上,微臣说的,都是实话......”
“住口!”陈茜一把遏住韩子高下颌,“你说你没有!你说啊!你说啊!!”
说没有?
可我确实有啊。
只是,我的目的,你不会信,想来,也再不会懂。
“皇上只管治罪便可。”韩子高垂眸,再不发一言。
下颌上的手猝然缩紧,力道转到了脖颈。
“韩,子,高!你好!你很好!”陈茜红着眼,咬牙看着掌下的雪白肌肤慢慢变得通红,可那个人,却一直垂着眸,不悲不喜。
你的眼里没有我!韩子高!你的眼里没有我了!
你的眼里,没有我......
手指突然松开。
陈茜站起,转身。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越拉越远,直到听不见。
陈茜阖眼。
一种入骨的冷寂似乎从四面传来,包裹了他,缠绕了他,吞噬了他......
“来人!拿酒来!”
烈酒灼心,借酒消愁,只能愁上添愁。
“韩子高......你叛了我......你叛了我......”酒液从脖颈滑下,消失在领口,只留下一团酡湿。
你说过,会永远跟随我。
你说过,此生心意不变。
你说过,你要陪我,定这天下,安这天下......
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呵呵......男宠......极受宠爱的男宠......”手中的酒坛再次高举,酒液像是从天而降的甘露般落在他的脸上,口中,脖颈......
你自始至终,心里可有过我?
从来都是我追赶着你,你是不是,自始至终,心里都从来无我。
否则,如何会那样冷漠。
你变得那么快,那么突兀,从封后大典之后,就一日千里的变着,让我措手不及。
微臣无话可说?为什么,你真的连解释都不屑一顾了吗?你真的就连这些场面话都不愿意佯装了吗?
你闭着眼不发一言的样子,真的很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