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贵君低垂着头颅,不知在想些什么,身旁的白衣公子神情间却颇为闲适,只是专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白玉盏。
“牡丹雍容华贵,即使摘离了枝头,荣华气度却不减分毫,除了朕的贵君,还有何人堪配?”弯下腰来,把这枝牡丹斜斜的插在了泽贵君的鬓旁。
“谢皇上赐。”泽贵君忙起身跪下谢恩。
“呵呵,有贵君帮我打理后宫,朕才能专心国事,这是贵君该得的。”女皇嘴里说着,眼中却是淡淡的。
托盘中还剩下一枝洁白的玉兰花,众人已是轻轻的嘘了口气,那周相也神情微霁。
侍人刚要上前捧走托盘,却见皇上的手又伸出,已是轻轻的拈了那枝白玉兰在手中,忙又躬身不动。
场中霎时一片寂静。
“白玉兰花如其名,纤尘不染,玉洁冰清,”女皇的眼神有些恍惚,似是想起了什么甜蜜的往事,眼睛却又慢慢坚定,“朕的霁儿可当得。”缓缓的却又坚定的把那枝花插在了白衣公子的鬓旁。
大皇女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那已插在霁儿鬓旁的那枝随风摇曳的白玉兰,高台上的泽贵君竟失去了一贯的雍容气度,不敢置信的盯着女皇,香露台上一片死寂。那霁儿的谢恩之声,虽轻柔,却仍是让人觉得有些刺耳。
皇上竟然把白玉兰花赐给了身畔的白衣公子?!
众人尽皆愕然,自女皇登基,白玉兰花便成了皇上正君专用之花,整个灵柯那个不知,谁人不晓?
那时的女皇还是一位没有多少权势的王女,游园会上,年龄相近的大王女、二王女都选了对自己将来上位颇有助力的大家公子,却只有三王女说既然姻缘天注定,便愿用灵柯结亲的最高礼仪,借上天之意来遴选自己的夫郎,结果,竟然选中了当时不过一个宫中小侍的大皇女的爹亲!
两人婚后恩爱逾恒,已成了灵柯脍炙人口的一段佳话!而且从那以后,白玉兰花便仅为灵柯正君一个人独有,自正君逝去,女皇再没有赐予宫内任何一个男子,这枝花出现也不过摆摆样子罢了。对于灵柯众臣而言,这枝花早成了皇帝的最爱及灵柯正君的象征,而今日,这枝花竟赐给了白衣公子,怎不让众人大吃一惊?
难道说当日所传皇上欲立一民间男子为正君的消息并非谣传?皇上今日这般所为,是否预示了什么?
“皇上圣明啊。对了,晔儿也已过加冠之年了,即使民间这个年纪也是应该娶夫的了,二王姨可是做梦都想着要喝侄女的喜酒呢!怎么样,今年这满院香花,可有入的了侄女青眼的?
二王女的笑声打破了园中有些过于沉闷的气氛,群臣中响起了一片附和的笑声,小侍赶紧端了托盘上前,青釉錾花的托盘上放了枝火红的芍药。
大皇女站了起来,却并未看那枝花儿,而是直直的盯着台上的女皇,“母皇,怎么说呢?”
“朕答应过你,婚姻之事不会过多干涉,但如今,皇儿确已到了开门立户的年龄了,朕也想知道,皇儿可中意了那家公子?”女皇轻抿了口茶盏中的水,淡淡的说道。
“既如此,孩儿自当遵命。”那大皇女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事,本是苍白的面庞好似突然抹了层艳色,整个人顿时明丽不可方物,众人一时看的呆了,更有几位公子面上染上了红晕,眼中却露出极为向往的神色。
大皇女手拈芍药,环顾四周,众家公子都微低了头,各个无限娇羞。
“诚如二王姨所言,这花开满院,朵朵风姿嫣然,晔儿愿仿效母皇当年,听凭天意。请母皇成全。”大皇女冲着高台上的女皇跪拜在地。
“你——”女皇脸色霎时变得有些狰狞,那大皇女却昂然直跪,面上丝毫不惧。
“好,既是晔儿所请,朕准了便是。”女皇冷冷一哼,“下去准备吧。”
灵柯百花园内有一株千年奇花,名叫证缘。
据传这株花乃是一对有情人所化,花开时并蒂两朵,颜色各异,一大一小,相互偎依。但是只有有情人才能使这株花开放,有史记载的,这株花总共也不过开了寥寥数次。
第一次是一对有情人因婚姻受到双方父母的阻挠,两人相约私奔,地点便在这棵树附近,后来被两家人得知,明明已经远远的看到了两个人,可大家赶到时,只看到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个人的身影,倒是这棵树瞬间长高到丈余,而且开出艳丽至极的并蒂花儿,骇的众人目瞪口呆。那花开了一月方才凋谢,而且所开必为并蒂两朵,人们都说,那株花便是那对有情人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