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涵又跑到另一边,谁知翠儿又蹦到了梵的另一头,偏着头看着紫涵,仍是啾啾的叫了两声。
清音扑哧一声笑了,偏头冲那纪灿阳道:“公子不知,别看翠儿一个扁毛畜生罢了,却最是难伺候,每日里想吃什么或想玩什么,便停留在那里,怎么也不肯离开,而且一定得我家姐姐亲自喂了或陪了它玩方可。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定是想要姐姐弹曲子给它听了。”
“梵这种乐器弹奏起来甚是困难,小姐竟是个中高手吗?不知我等可有这个荣幸,能聆听小姐弹奏一曲?”那纪灿阳粲然一笑,杨融本来要反对,却在这一笑中失了魂,竟是只贪看那醉人的笑颜,连带着看紫涵也顺眼多了。
紫涵微微颔首,翠儿啾啾的叫了声,唰的飞到紫涵肩头,偏着小脑袋,转动乌溜溜的眼珠盯着紫涵,表情可爱至极。
众人不由一下子全被逗乐了。
紫涵上前拿起那把梵,一时百感交集,这是自己前生最爱玩的乐器,也正是靠了它,才成就了蓝儿瑶华公子的美名;可也正是因了这个名头,最终害的蓝儿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甚至最后跌落高台!
蓝儿,还记得那首梁祝吗?姐姐这就弹给你听,若你尚在世间,就来告诉姐姐一声,让姐姐知道你还安好,姐姐的容颜变丑了,可姐姐的乐曲没变,姐姐的心更没变,姐姐会等着你回来,直到,永远!
试探(三)
金色的旭阳缓缓上移,透过稀疏的花架,从空中投下细碎的流光,不时有微风轻拂,随着花架上轻摇的绿叶,那光与影便宛若舞动的金色精灵,这静谧的春日如此的让人熏然欲醉。
紫涵低头用手细细的摩挲着梵上那细碎的花纹,那和暖的阳光将紫涵的影子拉的很长,却怎么也抹不去紫涵身上那别样的孤独和忧伤。
本有些嘈杂的院子忽然静了下来,众人目视着那静静凝立的孤独身影,竟忽然觉得这暖暖的春日却有着难以言诉的萧瑟和凄凉。
紫涵抱起梵,轻轻的抬起手来,那优美而又哀伤的旋律便从紫涵的指下流泻而出,那些幽怨的音符似乎不满于这院落的狭小,又慢慢的滑向那静默在春风中的众多院落。
杨融不由心下一紧,自己只顾哄灿阳开心,怎么忘了山庄的大忌?
记得上次,看云儿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大姐心急如焚,经多方打听,听说云儿在那里时,对乐器是极为喜爱的,便命庄中人大江南北的搜罗来了各种顶尖乐器送到蓝儿屋内,可谁知甫一抬眼看到梵,云儿便猛地站起,然后身子一仰便向后厥倒,竟是昏迷了一天方才醒来。
枉大姐堂堂的天下第一庄庄主,只惊得脸色惨白,跑出去寻大夫时,竟是跌倒了数次,对着昏迷的云儿更是痛悔不已。自那之后,这些千金难求的乐器便被扔到了庄中最偏僻的库房内,再也无人问津。今天若不是自己担心灿阳寂寞,也不会想到这些东西,只顾着让下人都搬了来,却怎么忘了这茬了?现在这丑妇竟挑了梵来弹,若云儿听到,有个好歹,大姐恼怒之下不会杀了自己吧?杨融摸了摸脖子,只觉脑袋后面嗖嗖的冒着凉气!
杨融只急的心如猫抓一样,却又不知该如何阻止。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云儿一向不喜出门,且和这院落还有些距离,不会那么巧,就恰恰被他听到吧?
纪灿阳本是戏谑的瞧着紫涵——这个女子,每一次见面都有出人意表之举,看她拿梵的姿势倒也好看,只不知演奏的水平到底如何?
可当那深沉舒缓的乐曲响起,纪灿阳一向云淡风轻的眼眸却蓦然睁大,这不是大江南北传为经典的名曲《梁祝》吗?
记得当日那瑶华公子藉此一举成名,自己那时恰有事身在京城,偶尔听人弹起,竟是一听之后再难忘怀,可据说那宝香园曲子一概不外传,且梵这种乐器一向难以操作,真正能弹出此曲底蕴的还是当推那曲作者宝香园总管夏紫儿,其他人则不过得了些皮毛罢了。那夏紫儿死后,自己还曾嗟叹再三,以为今生怕是无缘欣赏此曲了,可今日听这女子弹来,怕要比那传闻中的夏紫儿还要更胜一筹!
紫涵闭着眼睛,眼角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还记得那些初来异世的日子,那宝香园大门前孤独的身影,任他人纸醉金迷,蓝儿却始终如幽莲独清;见到自己时,那双黑亮的眼眸总是注满了喜悦,总是会在以为自己不注意时,偷偷的目送着自己离开园子,眸子中那满满的依恋和憧憬无数次让自己为自己的无能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