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疏告了声罪,到后头一间空屋子里头见人。
他以为顶多是张廷初派个人来,没想成,竟然还真的是张廷初本人。
听到开门声,张廷初身还未转,声先响:“多日不见黄大人,我这心中甚是想念啊!哈哈!”说完,他也刚好转过身,与黄疏面对面。
黄疏从前与他打交道非常多,知道张廷初这张嘴十分厉害,更知道张廷初的心思也极为多。他正是忙急的时候,将门掩上,点点头,算是与他问好,随后便道:“张使既来,就是有事要与我说,不如直接说来。”
张廷初又是一阵好笑,还道:“我想与黄相公叙叙旧呢。”
“哼!”黄疏拂袖,“你既然敢来,不说出些什么,就别想走!”
“黄相公可千万别怒,我说还不成?”张廷初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又换成一副温和面孔,“实是有大消息要告诉大人知道,只是不知大人可有好处给?”
“你们不顾陛下,擅自与赵从德一道扯旗造反,还想要好处?!我既然来了,一个也别想跑!”
“我可没同赵从德一处胡闹,我混在其中,是给陛下做细作呢。”
张廷初张口就来,满嘴胡言,没一句真话。
黄疏心中知道,冷笑一声,索性问:“那你查探到什么?”
张廷初笑眯眯:“相公不知道吧,方知恒与罗究已带人撤出宜州城,回了自己的部落。”
黄疏立刻看他:“当真?!”
“我怎敢哄大人?午时就开始撤了,方知恒带了两万多人来,统统带走了。罗究是龙光澄的狗腿子,带了三万人,被龙光澄强留了近一万人,其余都已带走。”
“石成峰与龙光澄如何说?”
“石成峰,大人也是知道的,他耳根子最软,虽留了下来,实际心中已在动摇。龙光澄倒是与赵从德说得好听,但大人常与龙光澄打交道,他能真心为赵从德好?”
“所以宜州城内,到底有多少人?”
“若算上我的,十万出头。”
黄疏似笑非笑:“不算呢?”
张廷初笑嘻嘻:“七万多。”
“张使还有话要说?”
张廷初已与赵世碂谈妥条件,但谁还嫌好东西少?不曾想到黄疏竟然亲自过来,张廷初自要为自己讨个双重保险:“相公夜间怕要攻城?我带人隔开龙光澄与石成峰的人,大人直接攻进来,捉了赵从德。我帮大人杀了龙光澄与石成峰,如何?”
黄疏冷笑。
张廷初一点儿不脸红,再道:“他们手下的人,就给了我吧?”
黄疏没有这项权利,张廷初也知道他没有,张廷初只是求他在陛下跟前美言,确保那些人终将落到他的手中。
张廷初是张蕃的蕃落使,是由陛下亲封,若他提供的这些消息属实,的确当了一回细作,也算是有功,陛下定要有赏。
黄疏心中思量一回,说道:“擒了那些人,他们手下兵力总要有人先接管。就由禁兵与你分管,至于后头如何安排,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好说好说。”得了这么一句话,张廷初就放心了,他笑眯眯地告辞离去。
宜州城地势高,他们在城外,也看不到城中具体什么情形。黄疏对于张廷初的话是信五分,不信五分。
但不论信或不信,夜幕依然如往昔那般按时降临。
黄疏坐阵后方,城外城内地方到底狭窄,也顾不得派先锋军,由几位将军带兵,直接举盾行到城门下,以气势压人。
队伍中有人敲战鼓,每敲一声,“咚”地一声响,紧接而来的便是兵士们的怒吼声。这可是二十万来人的吼声,震得宜州城内的火光似乎都跟着颤动。
赵从德在城中,自也坐阵后方,是安全的,可他听到这声音,心立刻跟着就是一抖。且这鼓声连绵不绝,一直未停,兵士们的吼声更是未停。
赵从德坐不住,一个起身,问身边马夫:“前头他们可能扛住?”
“世子放心,龙光澄是个厉害人。”
“再厉害,人手不够啊!京中不停派兵来,如今怕是二十万都不止!咱们才多少人?还又走了那么多土货!”
“即便有危险,属下也定护得世子周全,世子别担忧!大不了弃城便是!”
“辛辛苦苦拿下的宜州城,说弃便弃?”赵从德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