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娘子何来的身孕?
除非田娘子当初也已得知那茶汤有问题。
由此可见,田娘子并非平常看来那般木讷。
只是这孩子当真是陛下的?
钱月默常在宫中,比赵宗宁知道很多,陛下就连她都从未碰过,会去碰田娘子?
难道田娘子还是被人陷害?
她心中百般猜测。
她觉着,陛下心中也是有数的。后宫由她管,一个不慎就是大罪,子嗣问题,她不敢不过问。只是陛下如今这副模样,她又要如何问呢。
她暗暗叹气,与赵宗宁闲散说了几句,外头澈夏匆匆进来,附耳到赵宗宁耳边说话。赵宗宁也不知听到什么,立刻瞪圆了眼睛,站起身,抬脚就要往外走。她又停下脚步,回身对钱月默小声道:“若是哥哥醒了,就说我回公主府拿些物件。”
随后也不待钱月默再多问一句,她即刻就走了。
赵宗宁边走边问澈夏:“什么叫小十一死了?!”礼仪刻在心中,她的步子迈得不大,却迈得极快。
澈夏加紧跟上,低头掩去要哭的表情,急速道:“婢子也不甚清楚,张眷不敢进宫面见陛下,去了公主府。”
赵宗宁心慌,出宫赶紧回公主府。
张眷是殿前司,更是赵琮的亲信,遇到这种事却也不敢直接见陛下。见了赵宗宁,立刻跪下把事情给禀明了,随后问她:“公主,这该如何办?”
赵宗宁还没从他的话中回神,张眷又叫她一声“公主”,赵宗宁回神,抓紧高椅把手,依然是瞪圆了眼睛问道:“那人确定是小十一?”
“是黄疏黄相公亲自查看的,的确是十一郎君不假。”
赵宗宁脸色瞬时变得灰白,却还记得说:“什么人,禁兵都敢杀?!小十一的尸身又有什么用处,他们都要抢?!”
张眷满脸苦涩:“臣也不知。”
赵宗宁立刻起身,焦虑地在屋中转圈。
眼看就要进开封府,那些带着尸身与信件的禁兵还是拦不住,穆扶索性豁了出去。能拖一日就是一日,决不能叫京中陛下真的信了他们郎君的确身亡。拿下宜州城,解决赵从德不过就一两日的事,解决完毕迅速赶回,便什么事儿也没有。
趁着他们放松警惕,夜里水面上正好有雾,穆扶带人蒙面,游水偷偷上了船,放倒一船的人。穆扶带着的这些人,未被赵世碂收编前,大多数都是山贼,干的向来是杀人越货之事。虽这次并未杀人,只是一拳打晕,他们的身手也极其利索。
放倒之后,他们抢了尸身回身就跑。
原也想找到黄疏的亲笔信,只是怎么也找不着。他们在船壁上凿了个洞,将船推至水浅的地方,再检查一遍船上的人,确定的确都已昏迷。也看船已开始下沉,船上所有的人也被汴河水淹了大半个身子,不论是什么信件,都该浸湿无用了。
天也将亮,他们急速离去。
却未料到有一人没晕透,忍到他们离去,他从水中游了上来,将弟兄们再往岸边拉了拉,便赶回京中。
此人不巧,还曾随赵琮去过太原,是赵琮的亲卫之一。黄疏信任他,派他带头,将人带回开封府。
赵宗宁要求见此人,此人面色惨白,头上似乎受了些伤,进来要跪,赵宗宁赶紧拦了他,向他仔细询问。
亲卫知无不言,赵宗宁问了个清清楚楚,心道,小十一怕是真的没了。
只是这事要如何与哥哥说?!
她继续在屋中焦躁绕圈,亲卫思索片刻,虚弱道:“公主,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说。”
亲卫将穆扶的事儿说了。
赵宗宁听罢便沉默不语。太原时候救了哥哥一命,据自己说是由高丽来的太监,如今不惜杀害禁兵,也要抢走小十一的尸身?!
这又是什么局?!
赵宗宁脑中一团乱,只是再如何乱,她最惦记的还是赵琮。
哥哥已许久不曾好好睡上一觉,今日段平然确保不一同生事,他好不容易才能浅睡片刻。
此时若是告诉哥哥,小十一没了?
赵宗宁的脸色依然白,连她都有些受不住,哥哥要如何受得住?
她立刻回身,一字一句道:“此事先瞒着,陛下实是再受不得这层打击。”
张眷与亲卫都点头,他们都是常随陛下的,五年前,那位十一郎君“死”时,陛下如何疯魔,他们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