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眼圈儿一红:“小的贱命一条,不当紧, 可是陛下您——姜未太不是个东西!姜家一家都该死!”
赵琮淡声道:“有他们死的时候。”
“……”路远一噎, 满腔担忧再说不出口, 他们屋中待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忽然都跟着平静了不少。
大约到下半夜时,外头还是火照半边天。包围的人也时不时放几句狠话威胁,赵琮暗自笑,知道姜未这是故意的,好叫全城百姓知道他占理, 身负大义。
姜未越在意,他心中反而是越定。
他还真有几分担心姜未万一脑袋一热,什么都不顾。
路远也冷静不少,见已是半夜,便焦急问道:“陛下,您的头可还疼?要不您去睡会儿?”
赵琮忍俊不禁,要说路远这个小太监也是十分有意思,前头还怕得快哭了。被他说两句,镇定下来,这样的时刻,直接又劝他去睡觉休息。
他笑着摇头:“无碍,还能撑住。”
路远看向白大夫,白大夫赶紧道:“陛下,下官给您再瞧瞧?”
赵琮点头,叫他到跟前,白大夫弯腰正要看。染陶的声音急急从外传来:“陛下,外头这是——”声音中尚有虚弱。
赵琮高兴抬头:“醒了?”
“婢子醒了,外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染陶只记得晕过去前的刺客,途中也曾迷糊醒来过,却什么也不记得。此时十分紧张,她当他们真的遇上了什么大危机。
“不碍事——”赵琮还是那句话,话音未完,外头又有人进来回禀:“陛下,外头有些不大对劲。”
“如何不对劲?”
“城外方向似有人在‘吐火’,只是这火吐得有些大,连连吐了好几下,蹿得十分高!即便外头这么多火把,也能瞧见!”
赵琮心中一定,起身,亲自走至门前,朝东方看了眼,恰好看到最末一点光照。
赵琮露出满意笑容,看样子,谢文睿来了。
姜未自也发现了,他眯了眯眼睛问道:“那是什么?”
副将几个仔细辨认,说道:“似乎是老百姓们常爱玩的火,每回节庆,城中许多人家都放的火。”
“大半夜的,放什么火?再者,哪来这样高的?”
姜未并非没见过百姓玩这玩意儿,只是这一回的火有些过高,他有些不放心,索性道:“你带上一百来人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正好,下一拨平定军也该来了。”
“是!”副将数了人,一同往城外去。
姜未借机又高声嚷嚷几句,将士们再度附和,用以震慑赵琮等人。
“大王?此人该如何办?”之前在城外林子里的那波人此时也藏身城中,邵宜不巧,重伤后,就落在他们院子中。
被称作大王的人眼中精光一闪:“先藏起来,别叫人给搜了去。”
“成,那咱们可还要继续看好戏?”
“看,为何不看?”大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得有这样的戏看。”
天边开始泛白时,姜未等人依然守在巷子四周,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人喊话,劝“细作”归顺大宋,“细作”自然是毫无反应。
姜未的耐心几将耗尽,但他知道自己性子急是为大忌,勉励忍耐,依然叫人不时喊话。
这番动作,搞得即便天色已亮,太原城依然犹如死城,没人敢出门。
出城打探消息的副将带人回来,禀道:“大人,又来了大约一万五的步兵,眼下正往城中来。至于吐火,下官去看了,是城外一户富裕人家办喜事,请了杂耍,那是南边传来的新鲜玩意儿。那户人家,现也已被咱们包围。”
姜未听到平定军又来了一万五,心中高兴,觉着计划全部按照自己打算进行,就未把后头的话当回事。再者吐火那种玩意儿,本就逗人一乐,怎能当真?
他高兴地连道三声“好”。
城中一万多的兵力,城外一万五的兵力,以及源源不断正往此处赶来的其余平定军、西夏援兵。
姜未信心大增,白日里头,由每隔一个时辰喊一次话,变为隔半个时辰喊一次话。就连普通兵士都跟着日益不耐的姜未而变得浮躁,他们都已有些等不及。
厢军统领李大人途中倒是说了不少话,姜未置之不理。
李大人索性道:“姜大人不听我话,那我这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