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了会儿,又笑,他们是不知道赵世碂有多厌恶钱月默,从前没少吃醋。
笑罢,他叹了口气。从前觉着翰林学士院也好,当这词臣也罢,都是风雅的人居多。却没成想,也不过如此。他将路远叫进来,问道:“你可知道,你们郎君在藏书阁那处与哪个同僚往来最多?”
路远立即回道:“常与郎君一同出宫办事儿的是李大人,三十多的岁数。与郎君一个屋的是于大人。”
李大人,赵琮知道,就是惧内的那个,听赵世碂说起来,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于大人,他不认识,他道:“你去瞧瞧那个于大人是什么来历。”
“是。”
赵琮也没太把这事儿太当回事,待入秋,他还是得将赵世碂调到尚书省去,绝不听赵世碂的。他觉着赵世碂这般能力,成日里修书,实在是有些埋没。去了尚书省,衙门在宫外头,也能少些嚼舌根的人。
赵琮虽不当回事,却也特地抽空亲自去了藏书阁一趟。
陛下一到,自是人人立即过来行礼,赵世碂跟着行礼,赵琮朝他招手:“过来。”
赵世碂笑眯眯地走到他身旁,赵琮亲和道:“朕就是过来瞧瞧,哪位是于大人啊?”
一位年轻郎君出列,低头作揖。
“这就是于大人啊,好生年轻,将来怕是还要有大作为。”
其余人等面面相觑,心道这位于大人是哪里来的运道,得陛下这句话啊!难道仅因他跟十一郎君是一个屋子里头办事儿的?
他们不知,赵琮这是敲打此人呢。赵琮希望这位于大人点到即止,别成日里头只会嫉妒他人,把自己的正经事儿干好。
赵世碂也不知赵琮是在敲打,他以为赵琮是因于大人与他是一屋的才说了这些话,他还挺高兴。
赵琮转了一圈就走了,赵世碂去外头送他。
其余人走到于大人跟前,笑道:“于大人得陛下指点,日后怕是有得高升哪!”
于大人抬头,脸色有些煞白。
这于大人其实真不是嫉妒赵世碂。
他与易渔是同年,两人又同在翰林学士院待过,相处得颇好。前些日子,他与易渔一同吃酒,易渔饮酒过多,醉醺醺地无意中便提及自己进宫时,瞧见那位十一郎君与淑妃娘子举止过密。
于大人当时赶紧截断易渔的话,生怕他胡说。只是听易渔这么一说,再进宫时,便会不由自主地在意起此事来。而这些时日,钱月默与赵世碂之间的确很亲密,虽然并不是他们以为的亲密,但看在外人眼中的确有些暧昧。
于大人看在眼里,心中虽觉得不成体统,却也不敢多说,他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他哪里知道,易渔是故意与他说的那些话。后来,易渔又将他叫出去吃酒,还灌醉他,套他的话。于大人喝醉了,便将往日里不敢说的话说出了口。
这下可好了,他们俩虽独坐角落,身后桌上也是有人的,坐着的人还恰好是那位老御史。
于大人一无所知,都是易渔刻意为之,所以才有了后头那些事。
于大人胆小,煞白着脸,也是因陛下的那番“指点”。他不知因自己的话发生了什么,只是怕自己那日喝醉了乱说话。他暗自想到,往后再不去见易渔。
第175章
易渔又是如何知晓赵世碂与钱月默来往过密的事儿?
易渔本就在想法子诋毁赵世碂的声誉, 却也找不着方向。他总不能把妹妹迷晕送到赵世碂家, 他再不择手段,也不忍心利用自己的亲妹妹。
他这次回开封回得匆忙, 戚娘子的父母根本没东西要他捎回来。
他当初接任宝应县知县, 早打听到原本的戚知县是戚娘子的父亲, 易渔是时时算计、事事算计的人,一听有这关系, 即刻利用起来。但凡节庆, 不论大小,他都要送礼上门。这些年来, 戚娘子的父母很信任他, 给戚娘子的信件中常夸易渔, 连带着戚娘子也对易渔很信任。
他往宫中送东西的时候,与之接洽的是戚娘子的贴身宫女。
戚娘子的贴身宫女只是一般的大宫女,是戚娘子自己提拔上来的,性子与她很相似, 有些过于天真, 跟戚娘子一样, 很信易渔这位当年的状元郎。贴身宫女与易渔接洽的时候,宫女口中提到几句淑妃,语气中满是不屑。易渔借着话头问了几句,宫女冷笑道:“咱们淑妃娘子可不是一般人,人人都赞好的,便是十一郎君也爱与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