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碂点头,抬脚就走。
他一走,洇墨才想起,还真有事儿。常往他们府上送东西的那个林府,近来送得越发多了,甚至还有女娘绣的一个荷包。荷包格外精致,针脚压得很漂亮,配色也大气,很合适郎君用。
洇墨有心去查查这到底是哪家女娘,又怕冒犯到对方。
她觉着,这明显是自家郎君被人爱慕上了。她还挺高兴,只是忘了说了。她本想追出去问赵世碂讨主意,赵世碂走得快,已经不见身影。她摊摊手,打算下回有空再说。
易渔的事儿暂时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赵琮没说留他在京中任职,将作监的几位大人倒是热情而又兴奋,几乎天天都要进宫求陛下给个准话。也幸好,外国使官们还在开封,赵琮有了完美借口,没时间再见他们。
也因使官们还在,赵世碂有心放火烧易渔家的宅子,也不能这个时候烧。易渔家宅子大,且造得很醒目,街坊里头有些名声。这么一烧,城中人人皆知,难免有些丢面子。往上头说,这丢的就是赵琮的面子,而且兆头也不好,赵世碂可不愿。
易渔这些日子倒也老实,没再进宫求见。
穆扶等人已赶往杭州,赵世碂每日等着他的音信。
耶律钦那日故意愁眉苦脸地出宫后,过了一日又眉开眼笑地进宫来,众人更是摸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琮却与耶律钦相处得好极了,这日耶律钦进宫,谢文睿恰好也在。谢文睿当年也曾担任副使去过辽国,耶律钦与他也认识,见到他便笑道:“哎哟!谢大人哪!”
“刘使官。”谢文睿行揖礼。
“别别别,咱们是老朋友了,别这般行大礼。谢大人,你前些日子路过都庭驿,不等我回来,就走了,你这是不把我耶律钦当朋友啊!”
不提还好,一提谢文睿就又要想到那个心伤的夜晚。
他想走?
他半点儿都不想走,顾辞赶他走。
他从前就拿捏不住顾辞,顾辞古灵精怪。现下,顾辞换了个性子,他更拿捏不住了。
耶律钦本就开个玩笑,却见他愁眉苦脸,不禁反思,难道自己的玩笑开过了?
赵琮在一旁听与看,便知道谢文睿这个呆子又没能成事。
他暗自摇头,决定再帮谢文睿一把。
赵琮笑道:“刘使官哪,这回你来开封,据闻还带了一位你们的巫师来?”
耶律钦爽朗笑道:“阿辞的名声竟已传到陛下此处?”
听到他人这般亲密地叫顾辞,谢文睿心中更是酸楚。
耶律钦再道:“阿辞身上还有一半汉人血统呢,他姓顾,却是个很厉害的大巫师!且他从不在意权势,咱们太后要封阿辞做高品礼官,他也不愿意……”耶律钦兴致勃勃地说了许久。
赵琮很感兴趣道:“既如此,不如召他进宫,朕也好见一面。”
耶律钦一拍大腿:“这有何难?”
于是便定下了明日共用晚膳。
耶律钦这些日子进宫来,与赵琮见面也没甚个重要事儿,就是聊天,天南海北地聊。建立了合盟关系,两人虽都带有做戏成分,耶律钦的性子很是爽利,这般聊,也的确痛快。
他聊得痛快,聊完便拍拍手出宫了。
谢文睿闷闷不乐尚不自知,赵琮对他道:“文睿明日也进宫来一同用晚膳吧?”
“陛下?”谢文睿激动抬头。
赵琮再摇头,真是个呆子啊。
晚上歇息时,赵琮将此事告诉赵世碂,说道:“谢文睿真是不开窍。”
“想要开窍,好办得很。”
“嗯?”赵琮诧异。
赵世碂笑:“明日用膳时,往他们二人饭菜中下些药~”
赵琮一呆,伸手敲他的脑袋:“从哪处学到的这些坏点子!”边敲边道,“谢文睿单相思,顾辞多年来过得不易。朕帮谢文睿,也是因他同样不易。但感情这回事讲究的是情投意合,哪有你这样儿的!”
赵世碂心道,上辈子的时候两个人可黏糊了,他给他们下药,是帮他们!
赵琮见他不说话,敛起眉头:“往后再不许想这些!你才多大点的人,成日里就想这些!”
“陛下,我十六了呀。”赵世碂索性一把抱住赵琮,埋在他肩窝里头撒娇。
“你这真是,真是……”赵琮双手放置了会儿,到底抱住赵世碂,轻声教育道,“你是男子,虽讲究自立,也讲究行事大胆,不扭捏。但你是这样的身份,你要记住,有些事儿是无论何种境地都不能做的。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