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活不了多久,不愿。”
“……他倒坦诚。”赵世碂再劝,“你有何好急?将来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心爱之人的。”
赵宗宁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我知道,哥哥也这么劝我。只是我被人落了面子,不痛快!”
赵世碂给她倒了一盏茶:“公主殿下,来,请喝茶。”他说着,还起身,弯腰,毕恭毕敬地将茶递到赵宗宁面前。
赵宗宁破涕而笑,旁边的澈夏等人纷纷跟着笑。
赵琮换好衣裳回来,站在隔窗后,见到里头这样,不觉也露出笑容来。赵世碂若是真想讨好一个人,实在是很受用的。他的妹妹,脾气那样不好的人,不也被逗笑了?并伸手接过茶盏去喝。
赵琮心中忽然有些得意,小小年纪就懂骗人,又有心机,说杀人便杀,在外头那样凶神恶煞又如何。在他面前,在他的亲人面前,赵世碂仿若另一个人。
这一面,都是为了他。
而这个人,是他的。
赵宗宁这晚没有出宫,只是福宁殿也不好住,她去钱月默的雪琉阁住。
赵琮今日见了许多大臣,身上有些疲,早早便洗漱好,躺到床上。赵世碂坐在床边,给他讲今日出去都做了些什么,又给他讲同僚惧内的事,讲得格外活灵活现,将赵琮讲得不时笑。
直讲到戌时末,染陶进来说陛下要睡了,明日还有朝会。
从金明池回来后,赵世碂都是睡在侧殿的,那几日赵琮身上格外不舒服,又要早起上朝,他怕自己在这儿碍事,他总忍不住要与赵琮说话。
今日,他却不想回侧殿睡。
染陶见他丝毫不想走,便笑着看赵琮:“陛下——”
赵琮也笑,对染陶道:“你先出去吧。”
“是。”
染陶一走,赵世碂便趴到赵琮怀中,将下巴卡在赵琮肩膀上,轻声道:“我今晚能不能同你睡在一处啊?”
赵琮伸手慢慢抚着他的后脑勺,头发滑溜溜的,摸起来特别舒服。
赵世碂又将耳朵在赵琮的脖颈处蹭了蹭,蹭得赵琮有些痒,不自觉又笑。
“陛下,行不行哪——”
“前几日怎不留下来呢?”赵琮也轻声说话。
“怕扰到陛下休息啊。”赵世碂声音中带着几分可惜,“今晚忍不了,想要抱着陛下睡。”
“到底是谁教你这样说话?”
“无师自通。”
赵琮再笑,掌心中,赵世碂发丝的触感是酥酥的,耳畔,赵世碂话音的触感更是一路酥到心底。
“陛下?”赵世碂再问。
赵琮没回话,也未抬头看,而是伸手摸到他的发髻,一下便抽出他的玉簪,并用手拢了拢。赵世碂的长发缓缓洒落,也散了一肩膀。
这就是答应了,赵世碂高兴地保证道:“陛下!我什么也不做的,只抱着你睡觉!”
赵琮手中玩着温润的玉簪,声音似有似无:“其实做些什么也无妨。”
赵世碂不可置信,半晌才抬头,转向看赵琮。
赵琮对他弯眼笑。
赵世碂不由傻傻一笑,低头便覆盖住赵琮。
他的长发与赵琮的长发渐渐缠在一处,再也难分你我。
夜已深,宫中各处的灯火都暗了不少,几乎人人都已睡着。
雪琉阁内,钱月默还靠坐在床上。飘书从外进来,走到床边,说道:“娘子,您放心吧,婢子又去看了眼,公主歇得很好。您亲手炖的那盅汤,公主是喝了才睡的。”
钱月默点头,眉间却紧蹙,不由说道:“江家那位郎君,实在不是个东西!”
飘书点头:“婢子也不解,做驸马是天大的好事儿啊,旁人盼还盼不来,他竟然——”
钱月默伸手轻拍一下床板:“不做驸马便罢了,还娶东京城内的小娘子,非得叫公主不高兴呢!”
“正是!他该回洛阳娶亲才是!娘子可还记得,当年您还在闺中,有回去花宴,那位罗家四娘子还与公主争吵过?”
钱月默更气:“记得!罗四娘品格坏!”
“这样的小娘子,那位江郎君也敢娶,娘子别气了。可见这位郎君是个眼瞎的,公主不招这样的人做驸马,才是天大的福气呢!”
飘书这么编排一通,钱月默心中痛快不少,她道:“将扇套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