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这道观虽是皇家道观,但朕向来亲民爱民,道观对民开放,娘娘要定期为民说道,让百姓们都知道娘娘的道心。”
“你怎这般狠心!”
赵琮再笑:“你想折磨王姑姑?朕会派人亲自折磨王姑姑,还要当着娘娘的面折磨,一边折磨她,一边要她辱骂你,否则她会被折磨得更惨。”赵琮说着,点头道,“这个法子真是不错,朕也是临时想出的。”
“你!”
赵琮收起笑,脸一冷,转身离去,一个字也不想再听。
可当他转身,便看到从门后走出的赵世碂。
赵琮顿住脚步。
赵世碂知道出了事儿,否则赵琮不至于主动来见孙太后,赵琮一走,他便跟来,侍卫们根本不敢真正拦他。在门后,他听完整了赵琮与孙太后的对话。
他以为赵琮会十分难过,可赵琮平静极了,从头到尾都那样平静。
愤怒至极,伤心至极时过度平静倒也正常。
只是赵琮那句“赵世碂是朕在意的人,朕会看他因此事受牵连?”叫他的心忽然便是一颤,他头一回有些后悔。
他似乎做错了事儿。
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赵琮却在意极。
他看着赵琮。
表白心意时便说好,往后无论何事都要有商有量,他不该擅自行事,可他不擅自,如何解释他提前知晓赵从德与孙太后这些事儿的行径?他心中也有些乱,他甚至差点就要将一切真相说出口。
赵琮也看他,看了片刻,赵琮抬脚走至他面前,笑了笑:“你都听到了?”
“嗯。”
赵琮其实原本真不悲伤。
他作为皇帝,为这个国家尽自己能尽的力,可更多时候他是游离在外的,要靠与赵世碂、赵宗宁之间的感情才能将自己再拉回一些。
无法全身心投入其中,便无法全身心地去悲伤。
可此时,不知为何,赵世碂的眼中也满是悲伤。
赵世碂是听到了他父母过世的真相,替他难过吧?
他这才渐渐察觉,原来他也是难过的。
为上辈子的父母,也为这辈子父母缘更浅的父母。
人生在世,最难理解与明了的其实恰好是自己的心绪,低落来得很莫名。
他绕过赵世碂,迈出门槛,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夏日水面,听着依然热闹的各式声音,觉得有些孤单。
赵世碂看到这样的赵琮,心中更为难受。
他从前甚至不打算让赵琮知道安定郡王与郡王妃过世的真相,亲生父母,真正高贵的身份,真正好性子的人,却因为那些龌龊的原因,死于那些小人之手,谁能不心痛?
他不大会安慰人,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不远处到底有人,他无法亲吻,也无法去拥抱赵琮。
赵琮这时先开了口:“这事儿,你说要不要告予宁宁知道?”
不等赵世碂开口,他再道:“告诉她,她将多难受?可不告诉她,对她不公平。可是她要如何接受?”
“她比你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赵琮点头,上辈子的他,家世虽也十分好。但文明世界与这儿不同,皇家之人心狠起来,是很坚硬的,赵宗宁的确比任何一个他见过的女子都要坚韧。
赵琮叹气:“日后再说吧,方才你也已听到,朕对孙太后的打算。以及朕的一些担忧,朕这就要写亲笔信,令人送去太原府,势必要比赵从德他们快。朕还要再派人去一趟西夏,万一姜未真与两国有联系,朕总要争取一方来。幸好太原府的兵权,姜未手中暂时只有一半。
谢文睿当初在永兴军路训练的那批骑兵正好得用。朕从未想过,战争兴许会来得这样突然,朕还未做好准备。”赵琮其实是有些担忧的,虽为将来的仗做了诸多准备,但他毫无经验,谁也不知实战时会发生什么。
赵世碂能够察觉到赵琮的紧张与慌乱,他轻声道:“陛下,一切都仅是猜测。姜未虽怀有异心,但他手中仅有太原府的五成兵力,如何与永兴军路的骑兵、禁兵对抗?更别提河北东、西路储存的兵力。姜未不傻,否则也不至于等待至今还不敢动手。姜未目前尚不知赵从德的事儿,当务之急是找到赵从德,以及截住任何投往太原府的可疑信件。”
“赵从德今日走得也蹊跷。”赵琮说罢,又道,“孙太后这些话暂时只能你知,朕知,若是传出去,姜未知道自己已暴露,将更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