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亲了一月有余的政,当真是每日都在高速运转大脑。
这一个月过得相当快。
赵琮再低头看怀中的手炉,问道:“何以有梅花香,可是公主与淑妃娘子又去折花玩?”
“小郎君近来无事,拿公主他们折来的梅花,搀着香药,做了香饼子。公主和淑妃娘子全都喜爱得不行!”
“他还会这个?”赵琮好笑。
福禄也笑:“可不是,咱们小郎君当真是风雅人物了,既会作画,又能做这些个,如今宫里头的小宫女更爱往他那处钻。”
人长大,有时真是一瞬间的事。
这个冬日里,赵十一的个子倒跟春日里的柳条似的直抽,赵琮忙得很,上回见他还是七八天之前。那回见到,赵十一已长到他的耳朵处。
他不禁想到秋日里与赵十一开的那个玩笑,哪里要等明年,如今赵十一就已经长到他的耳朵。
手炉中的炭在缓慢烧着,梅花清香幽幽散发。
也许是累极,赵琮忽然有些难受。只是几个月,当初那个小朋友便长大了。如今不再自闭,会说话了,更有一身本事。再过几年,他给小朋友赐婚,小朋友就要搬出宫去住,日后他会有自己的妻子,有自己的孩儿,也有自己的宅子。
兴许他还会在冬日里制这梅花香粉,却再不会送给他用。
他依然看着手中的手炉,却不由轻叹出声。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长大呢?
毕竟长大的另一层意思,便是离开啊。
谁又愿意与喜爱之人离开。
他真是太讨厌“离开”这个词了。
赵琮再叹一口气,对福禄道:“今日便到此处吧,你去将小郎君与公主他们都叫回来,晚上在福宁殿一处用膳。”
“是!”福禄见陛下愿意休息,也高兴,将路远叫进来,交代他出去通知各位大人离去,再去瞧公主们都在哪处玩。
他则是低头为赵琮穿靴子,赵琮起身后,他又为赵琮披上大毛披风。
赵琮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出了崇政殿。
回去的路上,路远大老远跑来,行礼道:“陛下!小郎君、公主跟钱娘子都在后苑那处玩儿呢!小郎君给公主画画儿呢!”
赵琮笑开:“朕也去。”
“陛下,外头风大。”福禄提醒。
“没事儿。”
路远也笑着道:“公主身边的人个个能干,怕公主与钱娘子受凉,在亭子外头围了帷幔,亭子里头还点着炭盆,又有热茶,一点儿也不冷呢!”
赵琮便笑:“你瞧,他们都是会享福的。”
福禄这才放心。
“还要这般多久?我累得很。”赵宗宁坐在美人靠上,已是有些不耐。
赵十一没理她,继续为她画画像。
“我想吃茶。”赵宗宁再开口。
赵十一这才抬头看她,不满皱眉,并道:“要画的人是你,此时嫌累的也是你。”
他抬头,面向雪光,赵宗宁看着他的脸,先是一愣,随后反倒笑起来:“你果然是咱们赵家长得最好看的。”
自她进宫小住以来,每日赵琮都忙得很,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宫里人少,她只能同钱月默玩,可钱月默那样安静的性子,哪里能与她玩到一处?且钱月默怕她。她只好每日来找赵十一,虽说两人之间有些不对付,她更是威胁过他,但赵宗宁暗地里观察,赵十一如今还算老实,她便暂时抛开戒心。
也是玩到一处才发现,赵十一这个人还真有些意思,他会给人画小像,而且画得像极了。赵十一居然懂许多东西,连香粉都会做,后苑的梅花开了之后,她更加喜欢拉着赵十一一同玩。
她哪里知道,赵十一是知道要走了,最后放纵一把,万事不管,只做这些闲事。
上辈子虽悲惨,但的确教会了他许多,他也因不服输,更是暗地里学遍了能学的。如今可不就被众宫女们喜爱着,包括总是用下巴看他的赵宗宁,如今也知道与他平视了。
他这一个月可劲了长个子,虽穿了袄子,依然是天青色,颈上镶了一小圈的白狐毛。在这冬日里,已脱去了孩童长相,有了真正少年郎的模样,似被白雪掩盖的冬日绿叶,自然是灵透极了。
赵宗宁说出这话来,赵十一更懒得搭理她。
赵宗宁索性离开美人靠,坐到他对面,说道:“你再大些,出门,是不是有小娘子要朝你身上扔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