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十一到的时候,戚娘子正在哭。
他在游廊上时,便瞧见前方似有不对,茶喜都道:“怎么了这是。”
待他们走近,才瞧了个仔细,一位佳人正在哭,哭得梨花带雨。
福禄身边那个叫作路远的太监无奈劝道:“娘子,您快别哭了,您哭成这样,陛下也心疼不是?”
戚娘子身边的小宫女不敢说话,戚娘子哀声道:“既知陛下会心疼,为何不帮我通传?!”
路远头都大了,真想说声,姑奶奶您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候了!
谢六郎与孙太后的人一同去辽国,陛下正操心此事呢,连淑妃娘子都不见,怎还会见你?
但他不能如实说呀,偏偏这样的人,又不是他们能说得、训斥得的。
路远只好再劝:“娘子,陛下确是有事,您瞧您先回去成不?回头,小的一定向陛下禀告!”
回去?回去不得被其他三人瞧笑话?
坚决不能回去!
戚娘子哭得愈发悲切,她哭着的时候,赵十一愈走愈近。
许是听见脚步声,戚娘子哀哀地抬头看了眼,赵十一瞄了她一眼,的确是位佳人,却又是与钱月默丝毫不一样的佳人。
茶喜还记得这位戚娘子,也是好心,便劝道:“戚娘子,您先回去吧,今儿日头也晒,小心晒伤了。”这些养得娇的小娘子,面皮薄,一晒便容易起红,茶喜是当宫女的,自然知晓。
哪料戚娘子却怒道:“连一个宫女都敢笑我!我要见陛下!要陛下为我做主!”
“……”茶喜顿时便愣住。
赵十一暗想,孙太后果然是个能人,这么蠢的妃子,不知从哪个角落寻来的。
戚娘子还有话要说:“我是太后娘娘指给陛下的,你们存心阻拦我,不让我见陛下,我告诉太后娘娘去。”
赵十一本就因她训斥茶喜而不喜,再听到孙太后的名字,他原本已经准备进去,一听这话,回头就瞪了戚娘子一眼。
戚娘子被唬到,哭声一顿,接着更是悲伤:“陛下赏给妾一支芙蓉花簪,妾想给陛下谢恩,你们竟是也不愿通传吗?怎有这般的道理?”
赵十一厌烦,不愿与她计较,也不想再听,直接往殿内走去。
戚娘子却不依不挠:“为何他能进去!我却不能!他也未得陛下召见,你们也未给陛下通传!”
路远实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人家淑妃娘子头一回来福宁殿,便对小郎君好言好语,次日更是派贴身宫女来送礼。就是嫣明阁其他两位娘子也送过礼品来,这位戚娘子却似乎连小郎君到底是谁也不知。偏偏福大官与染陶姐姐都在殿中伺候陛下!只能由他出面打发这位。
赵十一却更为厌烦,怎么这些女娘,一个比一个烦!
当初那个孙筱毓烦得很,这个戚娘子却是更烦!
他上辈子一直未成亲,登基后连皇后也未来得及去立,后宫里头妃子倒是不少,只是忙得也没去看过几眼。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他有些理解谢文睿为何宁愿断袖,也不愿成亲。
实在是不可理喻!
除非找到个似钱月默那般不讨人嫌的,否则还真不如断袖呢!可世上又能有几个这般的人?
因羊汤、梦遗而对赵琮以及正殿产生的几丝尴尬与胆怯之意,瞬间便没了,赵十一大步走进正殿。
赵琮的确在忙,这回出使辽国,他的人就谢文睿一个。
虽知谢文睿有分寸,他却依然有些担忧。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内写信,昨儿交代了那么多,却还有些遗漏。他这封信是要福禄待会儿便送出宫去给谢文睿的,赶在他们离开东京城之前。
他写信写得认真,倒没听到院中风波,况且戚娘子也不敢真闹出大动静来。
将要写完,福禄将他的印奉上,他正要接过去,却听见屏风外染陶道:“小郎君来啦!哎——”
赵琮抬头,看到气鼓鼓走进来的赵十一。
“怎么了这是?”赵琮诧异。
赵十一可不知道他现在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因他毕竟是个孩童的长相,生起气来,能有多少威严?自然只是一副气鼓鼓的孩童模样。
赵十一不说话,赵琮便问茶喜:“你说。”
茶喜低头小声道:“嫣明阁的戚娘子,在殿外要求见陛下您,路阁长说陛下在忙,请她先回。她便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