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实在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三岁那年,爹去世,娘伤心欲绝,老太君因为讨厌我爹,所以自来便厌弃我!多可笑,堂堂五品治玉贵家嫡女,从爹离去的那一刻,明明家里仆役如云,却竟是成了孤儿相仿!那个幼小的孩子,她的爹没了,她的娘不要她了,然后,你出现了!她叫你爹,她拼命的想要抓住世上仅有的一点儿温暖!”
老太君愣了一下,忽然扭了头,有些不敢看清歌凌厉的双眼;周灵韵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而始终无知无觉的歪在轮椅上的江雨飞眼角突然流下两行泪来。
“那个孩子,她多爱你啊!甚至怕你会抛弃她,便强迫自己忘了那个那么温柔的疼她入骨的爹;想尽所有的方法讨你欢心。然后她发现,只要她淘气些,只要她多惹祸,虽然娘会不开心,可你却很高兴!你总是在背后搂着她说,好女儿,你是我们江家的嫡女啊,这有什么呀!那些人惹了你,是他们该死,没事儿的,有爹在呐,爹觉得,这么有出息的女儿真是给爹长脸啊……那个孩子,她可以不在乎娘是否会伤心,可她却非常在意你是不是开心!”
所有人盯着周灵韵,只觉毛骨悚然。便是江老太君看向周灵韵时也有些疑惑。周灵韵神情却是平静,静静的瞧着清歌,仿佛清歌在说一个陌生人相仿。
清歌呵呵笑了一声,眼中已是泪光莹然,“然后江清歌终于越来越坏,终于不负所望,成了一个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纨绔女!可只是这样,又怎么够!你又以爱为名,买来各种添加了特别‘作料’的吃食,哄了那个孩子吃!你多爱她呀,每次,都是差你的亲生女儿亲自去买,那个孩子感激极了,每次都是听话的把那些东西吃的一干二净,却没有想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你和那个姐姐却是无论如何一点儿也不肯吃呢?然后那个孩子小小年纪,便开始出入青楼,甚至在新婚夜,当那个孩子发现新郎换了人时,你的糕点再一次把她送到了娼倌……”
周灵韵脸色终于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清歌,自己往糕点里添加药物这么机密的事,清歌怎么会知道?
清歌向前一步,逼视着周灵韵,“但凡你还有一点儿人性,这样不是已经该够了吗?你仍然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贤夫良父,那个孩子也已经彻底毁了。她的娘扬言,再不会让这个逆女进家门!你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到手了!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你却觉得这样不够,因为,你要的是江清歌彻底的毁灭!只有把她的肉体也给毁了,你才放心啊!你纵容你的女儿勾结当地的地痞流氓,你一次又一次的要置她于死地。”
清歌抬头,看着外面沉沉的夜空,凄然道,“你真的达到目的了,从前的那个那么爱你的江清歌,终于,死了!”
清歌的声音悠远凄凉,便是那声叹息也仿佛来自冥世。默默的冲着太空祝祷,江清歌,你的恶名你的屈辱,我都会为你洗刷,所以,你安息吧!相信来世,你终会寻到真正爱你的家人……
“嫂子――”小竹愤怒的攥着拳头,泣不成声。
若尘紧紧的搂着清歌,更是泪如雨下。
陆雪明也湿了眼睫,恐惧的看着周灵韵,实在无法想象这看起来温良的男子竟狠毒如斯。
“真不是东西,这是人干的事吗!”陆雪琪喃喃着,心里也很是愧疚,自己竟会相信了江清芳的鬼话,以为她才是真正受苦的那一个!
“怎么会,怎么会!”江太君喃喃着,一会儿瞧瞧清歌,一会儿瞧瞧周灵韵,始终不能相信清歌的话,“你这,你这孩子,自己不争气,怎么能怪你爹呢……”
只是那语气虚弱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混账!”无名大怒,纵身就要扑过去,两个侍卫忙上前去拦,被无名一脚一个踢了出去。
“慢着――”周灵韵猛地提高声音道,手里竟瞬时多了一把匕首,正抵在江雨飞的颈间,瞧着清歌冷笑道,“让那个傻子退下,谁敢动一动,雨飞,你娘的命就别想要了!”
没想到周灵韵竟如此歹毒,无名不敢再动;一旁的江太君已经傻了:
“韵儿,你做什么?快放开雨飞,那是你妻主啊!”
“妻主?”周灵韵忽然状似疯狂的大笑起来,“妻主?你的女儿,何曾有一天把我看成她的相公?她的心里,只有那个贱人罢了!”
周灵韵眼睛中满是怨毒之色,“明明我的心都给了她,甚至,便是我原来的身份,都愿意为她放弃!可这么多年了,她却从来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甚至连她的房门都不许我进!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贱人,和那个贱人生的孩子!无论我做了多少,无论我如何让自己低贱到尘土里,却都无法让她对我哪怕有一点点在意!多少次,我都想杀了她,然后和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