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怕之下,竟是顾不得丢人,又再次去了锦水城,却哪里知道,竟是连裘府大门也进不去了。好不容易拿银子买通了下人,却是得着了一个好险没让阮笙吓掉魂的消息——
裘二病了,不能见客。眼下裘家的主事人已是换了之前被冷落的裘三。
阮笙不是傻的,一听就知道自己求阮家的事怕是泡汤了——明明自己刚离开裘家,裘二的精神头还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所谓的病,定然不过是一种托词,事实的真相很有可能是裘二被监禁了!
失魂落魄之下,阮笙唯一想到的救星也就只有自己的合伙人姐夫了,这才急慌慌的赶过来,哪里料到一进门就碰见了裘文岩这个杀星。
李运丰却听得心都凉了,踉跄一下,好险没摔倒——这个少年,竟然真就是裘家四公子!陈清和一个小小举人罢了,倒没想到竟是这般善钻营,先是和程英交好,这会儿,竟是连裘家都巴结上了?
尚未想通个所以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李运丰机械的抬头,可不正是已经走到门边的裘文岩,不知为何,又拐了回来。
“你要如何?”李运丰身体一下紧绷——裘家小霸王的名头可不是假的,再加上自己小舅子那个猪头样……
裘文岩忙摆手,神情意外的诚恳:
“别怕别怕,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李进士——之前你们家人不是口口声声说你要去方城县做县令吗,我觉着吧,怕是那个地方弄错了。我这个人吧,心肠软,想着还是回来告诉你一声——我听见我哥说啊,方城县县令的人选已是定下来了,可不就是陈伯父他老人家吗!至于您啊,怕是,没戏了,哈哈哈……”
此句话一出,宛若晴天响了个霹雳,登时就把李运丰震得傻了。
在场的可没有一个傻子,即便阮笙这样连秀才都考不上的人,也立即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如果说之前裘文岩揍自己还有可能是意外的话,那敢跟着陈毓跑到堂堂进士家大闹怕是就大有文章。
毕竟,阮笙之前去和裘文明商谈合作事宜时,所仰仗的也就是两点——
一则可求大嫂帮着裘家保住皇商地位,二则就是李运丰的方城县县令一职——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裘家若真得罪了方城县县令,即便撤了设在那里的货栈,可得罪了父母官,怕是自家货物但凡从那里过的时候就得提心吊胆。换句话说,真是方城县县令发难,虽不见得能动摇裘家根基,却势必会造成一定不好影响。
因而,即便裘家不愿和阮笙合作了,无论如何,也断不会做出派裘家子弟上门打脸的行为来——
裘家家主又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会这样明晃晃的摆明对方城县县令的敌意?
除非方城县县令另有其人,而那人才是裘家想要示好巴结的。
想通了这一点,院里众人同时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裘家身为皇商,消息渠道自然要比自家灵敏的多。如今既然这么说了,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然,怕是再给裘文岩几个胆子,也不敢就这么跑到李家混闹。
而陈家忽然这么强硬,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这点?
“不可能——”阮氏先就嚎了一嗓子,寂寂无声的院子中,宛若鬼叫一般——
丈夫十有八九出任方城县县令一职,乃是兄长信中说的明明白白的,甚而前儿个嫂子抱怨,为了帮着谋取这个职位,很是花了笔银钱后,自己还很上道的把自己嫁妆里最好的一套首饰给送了去。
怎么这会儿裘家那个小混账竟然说,方城县县令,是陈清和?!
李运丰则是完全僵了,甚而脑子都不好使了——
年轻时谁没有几个私交好友?可李运丰却明白,自己会和颜子章、陈清和成为至交却并不是真的和两人投契,实在是临河县这么小的地方,读书读得好也就他们三个罢了。
和其他人结交,李运丰自然觉得跌份子,也就这两人算是身份相当。
只是私心里总以为,颜子章那人太过清高,至于陈清和则太迂而不知变通。
因而进士及第后,即便名次很是靠后,李运丰在陈清和面前还是油然生出一种绝对的优越感——
本来,自己就要比这个人要强得多。
也因此,才会那么容易就听进阮氏的话,随便寻了个由头就退了和陈家的亲事。
即便明知道陈清和心里不痛快,李运丰也并未当回事,只因他一直坚信,这一世,陈清和都只有被自己碾压的命!就如同参天大树干嘛要管一个蚂蚁烦恼些什么,李运丰从不以为自己需要为陈清和的人生喜乐与否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