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待会儿——”
却不妨陈毓的手忽然伸过来。邓斌一怔,下意识的看过去,下一刻却“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亏得陈毓眼明手快,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也不知撞的还是吓的,邓斌彻底懵圈了,揉了揉眼睛,金牌上“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赫然入目!
不知呆坐了多久,邓斌终于回神,却是咧了咧嘴,想要笑——有这样一面金牌在手,陈毓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哪里是什么小小县令,分明是皇上特派的钦差大人啊。
自己之前还疑惑呢,堂堂六首状元,再不济,也不致沦落到这里,却原来,皇上竟是另有深意吗?
这般一想,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好不容易挤出的一丝笑容又僵在了脸上,神情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到了此时已经丝毫不用怀疑,陈毓那里是因为被皇上厌恶才来至此处,分明是作为皇上的心腹奉有特旨而来,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什么人能令得皇上如此殚精竭虑,这般大手笔的送出堂堂六首状元还是成家娇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和邓斌的惶恐不安不同,这会儿的严钊却是正乐滋滋的喝着小酒。
邓府的事方才早已有人飞报而来,虽是东泰的人并未前来通报自己,严钊却是丝毫不怀疑此事的真假。
毕竟,东泰人悍然挥兵本就是二皇子计划中的一环——
如今朝局虽是已对二皇子极为有利,却依旧不足以令太子一脉彻底失利。这般情形下,二皇子急需一特大功勋,令自己万众拥戴、势力更上一层楼之下,同时把太子逼入绝境,一举夺得储君之位。
而东泰人就是二皇子借以“杀”太子并成就自己的那把刀。
本来计划里还有一点不太完美,那就是真是发生了战争,成家军又来请缨该怎么办?却不想陈毓那般愚蠢,竟是亲手奉给东泰人大批兵器,更秒的是这些兵器还全是成家全力提供。
如今大敌当前,成家又早失圣心,皇上震怒之下,必然会对成家严惩——
无论陈毓也好,成家也罢,怕是都想不到,他们“资敌”的证据如今正在二皇子手中,一旦东泰大周战争爆发,便会马上上呈给皇上。
二皇子说的明白,成家倒了之后,曾经辖下的所有军力会全交由自己掌控——
追随成家这么久,眼下也不过一个四品将军罢了。而若然能接管成家军,则严家必然会一跃成为大周一流世家。
而这,正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做梦都想拥有的。
按照原计划,两国真正开战的话,大周眼下最需要的是一场惨败,不然,二皇子如何能有足够重的分量来说服皇上跟东泰讲和,并把东泰翻脸的黑锅扣在太子头上?
而郭长河,注定就是要替自己背锅的。
所以说,邓斌也好,陈毓也罢,是注定要失望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兵驰援靖海关的。
这般想着,又大大的喝了口酒,然后执起酒壶随手打翻,一时衣服上也好、屋子里也罢全是熏人的酒气。严钊则是回身床上,照旧蒙被高卧,对外面的喧哗声根本就充耳不闻——
若非陈毓和邓斌来的太急,严钊这会儿更想回军营中,到时候任这两人折腾,也别想见上自己一面。
只陈毓的身份放在那儿,怕是没人拦得住他闯进来。
果然,这边刚躺好,邓斌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严将军,严将军,出大事了。”
接着门“哐当”一声就被推开,扑鼻的酒气顿时逸散而出。
最先冲进来的邓斌顿时目瞪口呆,心说怎么就这么寸呢,靖海关那边十万火急,怎么严钊反倒喝了个酩酊大醉。
陈毓跟着跨入房间,眼睛中却闪过一丝冷意,当下大踏步上前,用力推床上鼾声大作的严钊:
“严将军,严将军——”
严钊果然得到了消息,这般做派,邓斌不明白,自己还不清楚吗?明显着就是故意拖延。而明面上以靖海关和东泰兵力相差悬殊之下,没有援军的话,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虽是已经认定了严钊果然如上一世一般,早已暗中和东泰勾结,陈毓这会儿却不能轻举妄动。一则没有确切证据就此捉人必然难以服众,二则没有弄清楚到底是那些人是严钊的铁杆心腹,便是捉了严钊一个,依旧后患无穷。
床上的严钊似是不堪其扰,一巴掌打开陈毓的手,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这——”邓斌无措的瞧向陈毓,顿时急的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