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娘亲在得了大哥孝敬之后,还下那般毒手……
反复思量之下,陈清文得出一个结论,若是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说不好,自己会更绝情……
于自己而言,娘亲是好娘亲,可大哥,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兄长,于自己更是有莫大的恩情。
尤其是陈清和的态度,也让陈清文意识到,大哥好像真的是心灰意冷了……
人总是失去了之后才知道后悔和反思,陈清文何尝不是如此?
对陈清文的转变,陈毓倒也不以为忤。毕竟,这个二叔的性子就是如此,说好听点儿是善良,说难听点儿是懦弱,最是能够随遇而安的一个人。
只是这辈子和上辈子好像也有所不同。
比方说二叔的性子明显坚强多了,不是上一世那般,只会一个人躲起来抹泪,心思郁结之下,终于早早离世。
这一辈子甚至还发愤图强,考了个秀才回来。这还不算,听说家里办的义学,二叔有精神的话,也经常去讲学,再加上他性子温文,倒是挺得学生尊敬的。
对爹爹以及家族声望而言,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当然,对于陈清文的身体来说,走到这一步,已是极限了。好在这一辈子娶得这个二婶儿瞧着也不是不明理的。二叔这一世,是绝计不会和上一世那般短命夭亡的了。
虽然陈清文拦着,陈毓到底是坚持着见了礼:
“二叔,婶娘。”
又回身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这些上好的笔墨纸砚,是爹爹特意给二叔准备的。”
“这首饰,是娘让给婶娘的。”
“还有这长命锁是给二弟的。”
陈清文因着身子弱,平日里最喜欢的事就是闲来无事写上几笔字,一眼瞧出,陈毓拿来的正是大周朝最好的澄砚,连那纸张都是一等一的上好宣纸,再加上精美的狼毫,这么一套下来,怕不得上千两银子?
更不要说还对胃口至极。
陈清文的妻子沈氏则更热情。
沈家也算是临河县大族,当初之所以愿意把嫡女嫁给没有功名的陈家二爷,冲着的可不正是前途大好的陈清和?
谁成想嫁过来才看出,自己这夫婿竟是对婆家兄长抱有心结。
虽然后来两人渐渐琴瑟和谐,沈氏一颗心也终于完全落在陈清文身上,却依旧无比希望夫君早日明白过来,别和大伯子生分了才好。
这会儿看陈毓样貌神韵,再加上出手的阔绰,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抱了怀里的娃娃递到陈毓面前:
“宝宝快见过哥哥,将来和咱们毓哥儿一般有出息了才好。”
小家伙瞧着也就半岁大的模样,乌溜溜的黑眼睛瞧着陈毓,胖胖的小手还放在嘴里,嘬个不停,发出啾啾的声音,那样子真是要多萌就有多萌。
陈毓笑着抱了过来,很是稀罕道:
“二弟长得真好看。”
一句话夸得陈清文喜笑颜开,抱过儿子亲了下,随手交给沈氏:
“让人把饭端上来,等毓儿吃过饭,我还得考较一下他的学问,既然要下场,怎么也不能堕了大哥的名头不是?”
一番话说得陈毓简直要风中凌乱了——
在书院时,每日里由先生和准姐夫考较,回来了亲叔叔也要亲自上阵——
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只是陈清文你的训侄大计还是没来得及立即实施,两人刚用过饭,就有下人回禀,说是义学里的先生到了。
因陈毓一直身在方城,此番下场,须得和其他学里一起。
临河县城里,除了两三所社学外,也就是陈家兴办的义学罢了。
本来陈清文想着,社学里的先生经验应该更老到些,不然就让陈毓从社学那里投考,不妨,那些私塾先生都不是太感兴趣。
毕竟,听说对方也就是个十二岁的娃娃,所有人第一感觉就是,来闹着玩的吧?心里先就有些不喜。
再说了,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反正都是不可能考中的,要是这位陈公子能考个一般也就罢了,要是糟糕的紧,带累的自己的名声都会不好,说不好会影响到社学以后的招生……
陈清文也是个聪明人,看他们的样子也能看出来,又不想落个以势压人的大帽子,便索性收回成命,直接同自家兴办的义学里准备下场的学生一块儿报了名。
义学里的老夫子姓杨,倒没想到也是个急性子,竟是这么快就巴巴的赶了来。
陈清文忙命人撤去杯盏,亲自带了陈毓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