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才人颔首,谢筝道:“那簪子落在了闻嬷嬷手里,白皇后利用闻嬷嬷害了先皇后,闻嬷嬷借由淑妃娘娘逃出宫去,临走前顺走了那簪子。”
事关先皇后的死,颜才人的面色霎时间就白了,她喃喃道:“姑娘,这话……”
“这话没什么不能说的,”谢筝打断了颜才人的话,道,“闻嬷嬷年前遇害了,只一根簪子,都过了快二十年了,不能让白皇后认罪。婕妤娘娘不会让先皇后死得不明不白,五殿下又与萧家女定亲。才人,殿下需要一个说‘真话’的。”
颜才人瞪大了眼睛,她一下子明白过来。
什么是真话,殿下想要听的才是真话!
她连连摇头,道:“我、我只是一个才人,我在宫里几十年了,这把年纪,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想安安稳稳老死。
殿下要与皇后争什么,是殿下自个儿的事儿,我不想掺合。
姑娘出了我这门,今儿个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说完了这几句,颜才人便示意小宫女送客。
谢筝一步也不动,道:“颜家这些时日不好过吧?才人在宫里安稳,您娘家可是叫永安侯府折腾嘞。”
颜才人的呼吸一窒,她很清楚娘家的辛苦,平白招惹永安侯府,实在是无妄之灾。
可人家压根不讲理,颜家就那么点能耐,她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元月里娘家人来拜年,只能与她抱怨几句,连开口求她都没有,他们知道她苦。
“殿下说了,只要才人添个助力,他便保了颜家,不叫永安侯府再胡乱生事了。”谢筝说得不疾不徐。
颜才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弱肉强食,”谢筝叹息道,“才人别以为永安侯府折腾起来不要人命,他们就算闹出了人命,您能替您娘家人出气吗?若是没有铁证,您连让他们赔礼都不行。
您当都御史大人是怎么死的?不过是看穿了白皇后害先皇后的把戏而已。”
颜才人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先皇后和都御史都是白皇后害的,那陆家和他们姻亲的旧都世家肯定跟白皇后与恩荣伯府势不两立。
李昀要娶的是萧家女,自然也与旧都世家同一阵营。
这两方哪怕是斗得你死我活,原本跟颜才人也没什么关系,不管结局如何,颜才人还是颜才人。
可她的娘家顶不住永安侯府了。
想到娘家人言语里的艰辛,她的心跟针扎一样。
若是她得宠些,能在圣上跟前说上几句话,颜家何至于此?
眼前,倒是有一条路。
照着李昀的意思走,若是走通了,娘家的困局就解开了,若是没走通,她落在白皇后手上,颜家亦不保。
但,她不走,颜家一样保不住,永安侯府在京里霸道的名声,谁不晓得?
她恐怕只能赌一把了。
只是……
李昀和陆家会不会过河拆桥?
这问题到了嘴边,颜才人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就算人家要过河拆桥,她和颜家的处境,能比现在还糟吗?
她光着脚呢,想要穿鞋子,就只有走一趟了。
深吸了一口气,颜才人直直看着谢筝,道:“殿下想要我怎么说?”
第三百零八章 欺君
谢筝出了成萃宫,绕了一圈,到了不起眼的宫墙下。
略略等了会儿,安公公揣着手过来,眯着眼睛道:“亏得雨停了,要不然,这路更不好走。”
谢筝行了礼,将翠玉小盆儿交还给了安公公。
安公公收好了东西,压着声儿道:“才人答应了?”
“应了的。”谢筝答道。
安公公颔首,道:“后头的事儿,殿下会安排妥当,姑娘放宽心,也让婕妤娘娘节哀。至于才人那儿,我会使人盯着,不会让她胡来。”
说完了话,安公公转身就走,谢筝亦没有多做停留,快步回去了。
使人盯着成萃宫也好,免得颜才人做糊涂事儿。
不过谢筝以为,颜才人没有那样的胆量,也断不会那么糊涂。
就算她去白皇后跟前通风报信,不说白皇后会不会信她这株墙头草,最要紧的,是恩荣伯府救不下颜家。
一旦她左摇右摆的,哪怕永安侯府给恩荣伯府一个脸面,不再找颜家麻烦,但颜家会另竖敌人。
李昀和旧都世家想动颜家,颜才人还能搬动哪座山?
总归是恩荣伯府与李昀神仙打架,颜家夹缝里过日子,颜才人自然选个更稳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