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害的都是在佛前诵经之人,谢筝想,那个人一定很恨信佛的人。
要是罗妇人,经历了那些之后,她有此恨意,倒也不难理解了。
两个月间,那七八个死了的妇人,她们出身的村子、年纪、性情各不相同,更别提共同的仇家,也只有像罗妇人这样愤恨信徒的人,才会对她们下手吧。
如此看来,罗妇人大抵与这一些案子有极大的关系了。
谢筝出了院子,一眼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松烟,她走上前去,问道:“怎么在这儿,没在你们爷身边听吩咐?”
“爷让我过来的,”松烟把窝窝接了过去,他正好饿了,抓起一个咬了一口,一边走一边道,“这村子人家多,我跟着你,免得出意外,你要是不见了,我们都不知道去哪家寻你。”
谢筝微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她戴了丝巾,手指没碰到瘀伤,但也回忆起了那日舍利殿里的惊魂。
要不是小师父经过,她大概是脱不了身的。
松烟不远不近跟着她,也是以防她再出意外。
分明她自己都没吓得不敢独自去寻人说话……
走到路口,谢筝抬眸就看到了树下的陆毓衍,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斑驳驳落在他身上,光影之中,整个人不仅柔和,也添了几分温暖。
察觉到了谢筝的目光,陆毓衍偏转过身来,四目相接,桃花眼潋滟,似有笑意。
谢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指尖捏了捏,她想,陆毓衍这个人,说话冷冰冰的,却是个心思细密谨慎的人。
第三十章 心思
松烟见陆毓衍看到他们了,便加快了步子小跑过去:“爷、苏公子,这干菜窝窝还过得去,你们将就将就?”
留影身上带了不少干粮,都是府里厨房做的点心,很是可口。
苏太傅名满朝野,府中衣食住行不僭越,却也精细,苏润卿平素吃惯了那些,对农家做的窝窝反倒是更有兴趣,伸手拿了个咬了,皱眉道:“有些怪,勉强还能吃。”
陆毓衍没有苏润卿讲究,出远门时,夜宿林中,饼子馒头之类的也吃惯了,接过一个窝窝掂了掂,道:“就这么几个,还不够松烟和留影填肚子的,我们再多分两个,他们就挨饿了。”
松烟刚要摆手说“奴才没那么金贵也不饿”,就见留影从马上取了漆黑镶金的食盒,打开盖子,里头装了不少米糕、团子,这东西绵软,一路颠簸来,也不会像绿豆糕之类的散开。
话在嗓子眼里转了转,松烟险些叫窝窝给噎着,眼珠子暗悄悄瞥了谢筝一眼,又瞄了瞄逾轮。
陆家马厩里那么多马匹,陆毓衍极少以逾轮代步,偏偏又喜欢得紧,不说前回苏润卿开口要借,去年陆毓岚要带去马场跑两圈,陆毓衍都没答应。
今儿个破天荒了,把逾轮借给了阿黛姑娘,这就太稀罕了。
只可惜,阿黛姑娘是萧家的丫鬟,自家爷便是高看一眼,也不可能去跟萧家要人,传出去了不好听。
松烟咬完了一个窝窝,盯着陆毓衍腰间的红玉,暗暗叹息,要他说,他家这位爷,还真不是个管外头说得好听还是不好听的。
他等苏润卿拿了一个团子后,开口道:“阿黛姑娘,你就别吃硬邦邦的窝窝了,吃米糕吧,苏府的点心做得可好了。”
窝窝还是米糕,谢筝倒不在意,她都跟野狗抢过吃食,窝窝又不是馊了,不至于吃不下去,只是她最喜欢品尝各种好吃的,见那食盒里的点心样子好看,不禁也有些心动。
苏润卿大方地点头:“对,我们府里的厨房,做别的都马马虎虎,就点心做得好,不是我自卖自夸,殿下吃过都说好的。”
谢筝失笑,道了声谢,取了一块尝了。
松烟见谢筝吃了,又偷偷去看陆毓衍神色。
陆毓衍面无表情,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吃了窝窝,又打开水囊仰头喝水,喉结滚动,一脸淡然。
松烟吃不准了,莫不是他猜错了?按说他这么机灵地让阿黛姑娘吃些好的,免得咽干巴巴的窝窝,自家爷该赞许才是,怎么没半点儿反应?
猜不透……
松烟苦闷,他跟在陆毓衍身边好几年了,自家爷的心思,他就没几回摸透过。
谢筝尝了米糕,又尝了团子,果真是配得上苏润卿的这番“自卖自夸”,香甜不腻。
等几人用完,罗家院子里砸东西的声音才歇了,只传出来几句妇人的骂骂咧咧,听起来比起先清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