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一个模样清丽的丫鬟道,“奴婢闻着,好像真的有一点点不同。”
“哪有的事儿,”采买的嬷嬷道,“一个味道呀。”
丫鬟不乐意了,盯着那嬷嬷:“妈妈是真的闻不到,还是不敢说呀?是了,妈妈管着采买呢,这东西要真不对劲,岂不就是妈妈的责任了?妈妈是不是少给了净水庵银子呀?”
嬷嬷的脸煞白煞白的,这话哪里是在质疑她少给银子,分明是在说她私吞了银子。
眼瞅着要吵起来,狄夫人的脸拉得老长,喝道:“行了!闻不出来,就继续去闻,闻仔细了来告诉我!”
谢筝站在一旁看着,心里跟明镜一样。
她鼻子再厉害,其实也记不得前两天闻过的是什么味道。
王氏说狄夫人身边有人叫梁嬷嬷买通了,那么这个人,就一定要找出来。
谢筝不可能一个个去问,一个个去分辨,就只能通过狄夫人了。
整日在味道浓郁的佛堂里,狄夫人的嗅觉定然迟钝,她本身是闻不出差异来的,但人心就是如此,一旦有人质疑,就会本能地跟着疑惑起来。
不止狄夫人,这些丫鬟婆子也是如此,她们分辨不出差异,只是心中会隐约觉得不同。
狄夫人开始怀疑身边的人,底下人也彼此猜忌,指不定就有人会说出些大部分人都不晓得的事情来。
“太太,奴婢觉得不同。”身材壮硕的婆子笃定地点点头,“就是不同的,奴婢闻出来了。”
此话一出,余下的人也不禁纷纷附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当真是说出些门道来。
狄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佛珠串子捏在手中,摩擦着作响。
谢筝看着狄夫人,垂着眸子想,底下人是见风使舵,狄夫人刚刚那句话已经摆明了立场,她相信两者是有差异的,因此底下人就顺着她的心意说话了。
王氏说得对,狄夫人是个很简单的人,只要有人提出质疑来,狄夫人很容易就去相信。
“夫人,我们回屋里去说。”谢筝道。
狄夫人点头,这一次,她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跟着进屋子,只让谢筝陪着她进去,留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还好姑娘敏锐,”狄夫人捧着热茶,指尖还有些颤抖,“味道不同,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险些就要叫人害了……”
谢筝试探着问她:“夫人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指不定是那王氏!”狄夫人脱口道,想到刚才的猜测,她又补了一句,“也许是下人们,我总觉得底下这一个个,都靠不住了。”
“都靠不住?”谢筝佯装惊讶,“那陈妈妈呢?她不是一直陪着夫人诵经的?若那檀香有问题,她也要倒霉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借刀
“有理有理!”狄夫人连连点头,将热茶一口饮尽,逼着自己平静下来,“陈妈妈应当不会害我,她伺候我六七年了,忠心极了。”
谢筝提着茶壶,给狄夫人又续了一盏茶,道:“夫人身边还有哪几位妈妈姑娘?咱们理一理?”
狄夫人颔首,她眼下最信任的便是谢筝了。
谢筝是陆毓衍的丫鬟,是衙门里来查案的,人家不图狄家什么东西,与狄府里的人也没有利害关系。
“我平日也不用多少人手的,左不过就是吃饭睡觉念经,陈妈妈是贴身伺候的,余下的人,也就是去庵堂寺庙里小住时,才带上一两个,府里的人事,都是王氏掌着,她熟悉些,”狄夫人道,“要说出入小佛堂的,也只有陈妈妈一个了,那其他人……”
闻言,谢筝往窗外看去。
冬天寒冷,窗户只启着细小的一条缝通风,隐约映出外头庑廊下的人影,其中陈婆子个头最高,也最好辨认。
依照狄夫人的说法,其他丫鬟婆子极少到她跟前,只陈婆子一直跟着。
王氏说,她是在与梁嬷嬷大吵一架之后,才慢慢察觉到了狄夫人的变化,算算时间,不过两个多月,能在短时间内让狄夫人一点点对王氏起杀心,恐怕只有陈婆子了。
想清楚这些,谢筝问道:“王姨娘不见踪影了,没法让她来说道说道底下的这些人,我又一个外人,一时之间摸不透府里的状况,夫人也说了,平素只诵经念佛,不理会大小事务,我琢磨着,不如还是问问陈妈妈。
陈妈妈在府里好些年了,肯定有相熟的丫鬟婆子,她消息灵通多了。
夫人前回说晓得了王姨娘指使着狄老爷大买宅子的事儿,我想,也是陈妈妈告诉夫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