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刚回来,又要出远门了?
如此下去,水涟姑娘怕是要恼了他了。
松烟猜出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道:“好好替爷和姑娘做事,兴许回头夫人记得你这点功绩,会帮你说情。”
竹雾唉唉叹了声气。
孙氏身边的几个大丫鬟,竹雾觉得水涟姑娘是最好看的,她老子娘都在京城,孙氏回旧都时才没有跟着去。
前年,竹雾靠着他老娘在孙氏跟前的那几分体面,总算是求了孙氏和水涟点头,把婚事给定下了,只等着再过两年就行大礼。
竹雾自然是欣喜若狂,只可惜,这一个多月,他连水涟的面都见不着。
这厢竹雾还在不舍,傍晚时事情就起了变化。
陆毓衍和谢筝在药铺二楼下棋,棋盘纵横,依旧以谢筝的落败告终。
谢筝丝毫不恼,她对自己的棋力很有自知之明,能与萧娴四六开,但对手换作陆毓衍,就只有惨败的份。
外头有人敲了门,掌柜的亲自引了人上来,躬身道:“衍二爷,有客人。”
松烟开了门,一眼瞅见掌柜的身后的那个人,不禁也是一怔。
待迎了人进来,陆毓衍放下棋子,起身道:“安公公。”
谢筝正打量来人,听了这一声“公公”,不由也怔住了。
原来是个内侍,难怪他看起来白白净净,带着股子阴柔气,与一般男子不同。
安公公三十岁出头模样,揣着手,带着笑,看起来极其温和好说话,他看了一圈,清了清嗓子:“这几位……”
陆毓衍道:“都是我身边做事的。”
掌柜的通透,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安公公点了点头,多看了谢筝两眼,道:“殿下让杂家来寻陆公子,杂家问了苏公子,才晓得公子大抵是在这里。今日南门河里捞起来具女子尸,这事儿不晓得公子听说了没有?”
陆毓衍讶异,原想着李昀不会管这案子,没想到安公公竟然是为此而来的。
他道:“听说了。”
安公公又道:“已经叫人辨认过了,那女子是上月末教坊司失踪的两位乐伶之一,名唤宋玉澜。
淑妃娘娘为了长安公主的事儿,这两日抱恙在身,殿下日日进宫探望,盼着娘娘能早日康复,公主也在宫里与娘娘说话解闷。
杂家今儿个过来,除了苏公子,没人晓得,更不知道杂家与公子说了些什么。
对那些让娘娘糟心的事儿,嗯哼,陆公子明白吧?”
陆毓衍敛眉,他自然是明白的。
安公公交代完了,又乐呵呵地转身离开了。
谢筝站在窗边,看着他走远了,才转头与陆毓衍道:“又是个烫手山芋。”
秦骏与教坊司姑娘的事儿,别说古阮怀疑,李昀都疑心他。
只不过,这事儿没半点根据,李昀又要顾忌圣上和淑妃娘娘,不能大张旗鼓地揪着秦骏不放,甚至是,他要“避嫌”。
得罪人的活,就让陆毓衍去做了。
不管这案子到最后清不清楚,是否与秦骏相关,都是他陆毓衍插手查的,与李昀无关。
陆毓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的确烫手。”
他不能以李昀的名义做事,甚至到时候,李昀还要反过头来怪罪他“多管闲事”,可他推辞不得。
他也不想推辞。
唯有让李昀真正信任他,推心置腹,陆家才能把齐妃之死的内情翻出来。
修长手指从棋盘里执起一子,白玉棋子在指尖翻转,啪的落下,陆毓衍理了理衣摆,道:“去衙门吧。”
谢筝绕回桌前,看着棋盘上的落子。
就一步之差,叫陆毓衍吞了大片河山,这盘棋败像已显。
“输了。”谢筝中盘认负,收拾了棋子棋盘,跟着陆毓衍出了药铺。
顺天府里,古阮和几个衙役站在堂外说话,见陆毓衍来了,道:“公子可是来找杨大人的?大人在书房,我引你过去。”
古阮随口应付了其他人,小跑着过来,压着声儿道:“死在河里的正是宋玉澜。”
“我听说了,”陆毓衍低声道,“她是被害的还是失足落水?”
古阮答道:“仵作在河边时简单验了,她是死后被人扔进河里的,从上游一直飘下来,具体的还在后头验呢。”
陆毓衍了然。
杨府尹闭目养神,见了陆毓衍,道:“贤侄怎么来了?”
陆毓衍道:“听说了案子,不瞒大人说,中秋时圣上赐戏,到萧府唱戏的乐伶中,有一位叫‘芷珊’的,我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失踪的程芷珊,但那天夜里,戏班之中曾有些血腥气,当时不想惹事,把她们送出府就算了了,眼下听闻出了事,怕与当日状况有些干系,就来与大人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