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贵妃低咳了几声,她前几日受了寒,昨晚又发了烧,婵娟急急忙忙跑去太医院给她请太医,却不知道那帮太医院的在搞些什么,竟是一个都没有来。
白贵妃摇头,道:“无碍,本宫就是想透透气。”
“那奴婢就在这儿陪着您好了。”
天边的夕阳渐退,留下漫天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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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天色晴好,婵娟急匆匆地跑进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叫道:“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跟本宫说来。”白贵妃拿起桌上的茶壶,想要给婵娟倒杯水来缓一缓。
伴着急促地喘气声,婵娟道:“娘娘,大老爷被皇上流放到塞北了。”
当的一声脆响,白贵妃手中的茶壶掉在了地上,里边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身上,她恍若未觉。
她直直地看着婵娟,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有人告发大老爷收受贿赂,买官卖官,皇上便派了天翼府的人去调查,结果……他们在老爷的密室里翻出来这些年老爷的账簿,然后皇上就判了大老爷全家流放。”
婵娟这一说,白贵妃就全明白了,白家老爷子这些年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没少使用那些龌龊手段,孟靖也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终于是来秋后算账了。
“快给本宫梳洗,本宫现在就要去见皇上!”
白希是白家失散多年的长女,白家找回她的时候她已经十五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及笄,那些大家闺秀该有的言谈举止,该学的琴棋书画她却是一样都没有。白家的人原本是想给她找个小户人家,虽不能大富大贵,也能保她一生平安喜乐。
不想宫里的年贵妃知道白家找回来这么个粗野的女儿,便向老皇帝chuī着枕边风,让老皇帝下旨为她与孟靖二人赐婚,孟靖本是要抗旨不尊,后来不知白家老爷子同他说了什么,他才应下了这桩婚事。
要说白家虽然没养白希多长时间,但对她也确实没话说,这桩和孟靖的婚事,一方面是年贵妃故意要磋磨孟靖,另一方面也是白希自己求来的。
而白家的人如今犯了事儿,白贵妃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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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huáng色的树叶飘落了一地,白贵妃一个人跪在御书房的外面,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老太监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停在她身旁弯着腰劝道:“娘娘,皇上是不会见您的,您还是回去吧,何必在这儿惹皇上心烦呢?”
白贵妃抬起头看着那老太监,道:“不,本宫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若见不到皇上,本宫就一头撞死在这。”
老太监见劝不住她,只能叹了一口气,颠颠地回去禀告孟靖:“贵妃娘娘说,若是陛下不见她,她便要撞死在御书房外。”
孟靖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看着手里的折子,面无表qíng道:“她想死便让她死好了,不必再来禀告朕了。”
“是。”
白希已经在御书房外跪了三个多时辰了,从烈日当头到乌云密布,天色yīn沉得仿佛要压下来了,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余光中出现了一道淡色的身影,白希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婵娟跪在白希的身边,出声道:“娘娘,您就别跪了,这眼见着就要下雨了,您还是回去吧。”
白希却坚持道:“本宫不回去,本宫今日是一定要见到皇上。”
“娘娘……”
“婵娟你也别劝了,你马上给本宫回去,本宫做什么本宫自己心里有数。”
最后还是婵娟一个人回去,天空淅淅沥沥飘下小雨,白希跪在雨中,像座沉默的雕像。
御书房内,孟靖揉了揉眼睛,室内光线昏暗,便出声唤道:“小禹子,去把那边的灯给点了。”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孟靖又重复了一遍:“小禹子?朕……”
孟靖的声音陡然顿住,他猛然间想起来,他的小禹子已经不在了。
他仰着头,靠在后面的椅背上,闭上双眼,两行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御书房内寂静一片。
外面是轰隆的雷鸣。
白贵妃静静跪在雨中,紫色的闪电映空划过,照在她的脸上,像是只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她在倾盆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夜,而孟靖在御书房中静坐了一夜,两个人间的距离不足五十尺,却是连见一面都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