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落日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些铺子程宝航也算熟悉,可也从不知道廖春生还有这么个亲戚。
当下重重的在外面的点心架上拍了下,恶声道:
“廖老头,给爷包些点心来。”
廖春生忙小心的应了,回身就去拿油纸包,却被程宝航喝住:
“爷府里要用的点心,也是你这老货能沾手的?你不怕脏了手,爷却是会倒胃口!快去,把方才那丫头叫来!”
嘴里说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廖春生,那模样,要是廖春生胆敢反抗,定会让他好看。
廖春生吓得一哆嗦,忙陪着笑道:
“那丫头就是小老儿一个远房亲戚,年纪小又笨手笨脚的,爷真是不愿意小的沾这些点心,不然小的回头叫点心房的魏家娘子——”
话音未落,就被程宝航打断,甚至手一挥,那些才摆上的点心登时就洒了一地,只是尚未发作,身后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一个家奴正急急的跑了来:
“少爷,老爷说有急事,让您赶紧回府一趟——”
程宝航皱了下眉头,明显很是恼火,只是自来对父亲还是有些畏惧的,也就不敢耽搁,狠狠的瞪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廖春生:
“这段时间镇上不太平,官府早就有令,任何人不得收留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爷怎么瞧着,你那亲戚鬼鬼祟祟的?廖老头你可是记着了,爷去去就来,要是爷回来时你那所谓的亲戚不在了,这点心铺子,你也不用开了!而且说不好,这年,你也得在监牢里过了!”
说着冷笑两声,扬长而去——
只要这廖春生还想在落日镇呆下去,自己有的是法子让他乖乖把人送过来。
展颜从后面绕过来时,正看见廖春生苍白着脸蹲坐在地上,对着洒了一地的点心渣子欲哭无泪。
忙快走几步扶着廖春生坐在凳子上,蹙眉道:
“老伯,你莫要难过。对了,刚才那人是干什么的?”
廖春生明显没有想到,那程宝航竟是霸道到了这般地步,半晌才回神,虽然很是害怕,可事已至此,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吧:
“小姑娘快别问了,你还是赶紧走吧,以后啊,也不要到镇上来了,要真是再让那程少爷给碰上了,怕是会有大麻烦。”
“我走了,于老伯怕是有碍吧——”展颜沉吟了下道。方才那恶少离开时可是撂下了话的,自己真走了,麻烦怕是就会落在芙蓉斋上面了。
“大不了我回老家就是——”廖春生黯然道。
落日镇的生意越来越维持不下去了,客人本就少,又有程宝航这样的武者横行霸道、欺行霸市,自己也老了,这就带着儿孙回老家罢了。
只是虽然有这个念头,毕竟几十年都在落日镇谋生活,真是变卖芙蓉斋离开的话,难免不舍,嘴里不由喃喃道:
“要是侯爷还在就好了,老天保佑,咱们侯爷一家快些回来吧……”
展颜听得一阵心热,点点头道:
“老伯放心,只要你不愿意走,没有人可以来赶你。”
说着掏出两片金叶子塞到廖春生手里,自顾自提了篮子离开。
没有人可以赶自己走?廖春生怔了一下——丫头还是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所谓官字两张口,那程宝航真是想收拾自己,自己又如何辩得清楚?
不由叹了口气,待看清手里的金叶子明显愣了一下,忙不迭追出去:
“小姑娘,用不了这么多钱——”
展颜回头笑道:
“先存在老伯这里,以后再想吃点心时我就不付钱了。”
“这也,太多了——”廖春生却是个实诚人,这么两片金叶子,怕是吃一年的点心也尽够了!
只是一句话未完,却无比惊讶的发现,刚才还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儿,这么会儿子的功夫就走的没了影子。
展颜又在镇上溜达了一圈,很快买齐了年货,也顺道打听清楚了程宝航的来历。
听展颜说了芙蓉斋的事,岳开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武者不可欺压平民,乃是整个大陆通行的规则,老爷子虽是世家出身,年幼时也是受过苦的,对境内的平民也就尤其看顾,更是把这一条规则当成铁律般。
主持华武境数十年来,境内治理的也是颇有成效,却不料不过是离开候府不到两年的时间,武者德性便败坏至此。
又想着候府迟早是要交给孙女的,而且这么长时间,颜儿在深山里怕是也憋得狠了。
便从怀里摸出候府令牌交给展颜:“颜儿你这几日照旧去落日镇上,查一下程家家主程济全这人品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