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披拂,灯光摇曳,如诗如画的玉滇河夜色下,那菁华玉石砌成的小路宛若一道白练,愈发衬得女子如同御风而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临波仙子,端的是琼鼻美目,美丽清雅,竟是一个那般让人怦然心动的妙龄女子。
华少飞神情渐渐有些诧异——这女子瞧着怎么这般熟悉,特别是那份儿沉凝的气度……
叶晨风也是一怔——倒不知五哥从哪里寻来这样一位气质高华的少女来。又想到华少卿之前说和自己两人也算是旧识,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有哪个世交故友家里有这般出色的女子。
“你,你是——”华少飞神情却是激动至极,忽然撩起袍子朝着华少卿二人疾奔而去,那般惶急无措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一点儿世家子弟的矜持傲然?分明是一个受尽委屈忽然找到家人的孩童。
“展,展颜,是你,你是展颜,对不对?”华少飞身子一个起伏,已然纵到展颜身前,等到了近前,却又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动作太猛了些,竟是一个收不住脚,猛的一趔趄,眼瞧着就要跌倒在地,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堪堪托住华少飞的胳膊,“少飞,你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性子?”
毛毛躁躁的性子?包括成琦菲在内,所有世家子全体呆住——
华少飞好歹也算是皇室之人,更是华武王唯一的孙子,身份之尊贵,在场众人除了正宗金枝玉叶的华少卿,怕是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可华少卿不过是个过气皇子罢了,华少飞可是华武王府的独苗!怕是眼下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地位尚比不上华少飞尊崇。
而且近几年来,华少飞性情越发沉稳,又醉心于武道,短短几年间,已然晋阶九级武士,再加上华武王世子这样耀眼的光环,委实是积威日重。便是成琦菲,尽管仗着大皇子未婚妻的身份,平日里待华少飞也是客气的紧。
现在倒好,这个和华少卿一起并肩出现的美丽少女,竟然敢说华少飞,毛毛躁躁?
期间有白日里和成琦菲在一起的人已然认出,少女就是北乡候府岳展颜,也有其他受邀之人,这会儿才听说女子的来历,神情顿时复杂不已。
饶是成琦菲,虽是早知道华武王和岳家颇有些渊源,却是一直想当然的认为,不过是老一辈的交情罢了,至于年轻人,却是甚少交集,又能有什么交情?今日一见,却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儿。
那边华少飞已经大叫一声,全无半点华武境少主的高傲形象,然后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一把就抱起了展颜,一下在地上转了五六个圈:
“展颜,竟然,真的是你——你还活着,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说道最后,竟是止不住有些哽咽。
自从北乡候府一别,华少飞日日生活在后悔自责之中——
秦武王阁下他们离开时,展颜就催促自己跟着回华武境,自己却偏要留下,结果却是生生累的展颜落到那般悲惨境地——
无数个夜里,华少飞都是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无一例外全是展颜纵身而起、迎着那股似是要吞没一切的骇人威压冲过去的可怕景象。
那般景象,简直成了一个再也无法摆脱的魔咒,使得华少飞本是青春飞扬的人生顿时变得沉重无比。
这两年来,华少飞勤修武道之余,从来没忘记过派人寻觅岳家三口的消息,却是再没有得到只言片语,一直到现在,虽是华少飞依然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却也不得不相信祖父的推断,岳家三口或许确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却再没料到,竟会在这样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在玉滇河畔,又再次见到展颜!
“华少飞——”再料不到华少飞竟会激动成这个模样,展颜委实有些目瞪口呆,等注意到同样瞠目结舌的围观人等,饶是沉静如展颜,也不由红了一张俏脸。
华少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为好像确然有些鲁莽,忙不迭放开手,一叠声道:
“我只是太高兴了,展颜你莫要生气——”
嘴里虽是这般说着,身形却忽然拔地而起,一下在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倏忽落至地面,一把勾住华少卿的肩膀,大声道:
“五哥,我真是太高兴了,咱们今日一定要喝它三百杯——”
两年前,从来都顺风顺水的自己一下遭遇了两次迎头痛击——先是展颜,然后是五哥,还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找回曾经遗失的美好,再没料到竟是在同一天全都找了回来。
“好了——”华少卿何曾见过自己这个高傲的弟弟有过这般孩子气的时候,也不由莞尔,“这么多人瞧着,少飞你好歹注意一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