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老爷汗涔涔。赶忙替自家开脱:“实在是叫底下人害了,维绣这孩子,哎……她受了罪,我们也一样难过。怪只怪怀卿身边的颜氏。这才……金大人,我虽然押了那瞎眼婆子回来,但我也不是个能审案子的人。又牵扯了哈芙蓉,还是要把人交给您的。”
“哈芙蓉?”金大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事前全然不知的模样。
贺大老爷气得肝疼,他不信金大人毫无所知。
金大人的确知道,李慕渝一到绍城就问询了他,听说绍城里有人捣鼓哈芙蓉,金大人当时流的汗远非贺大老爷可比,这不单关乎乌纱帽,更加关乎脑袋。
金大人查得心力交瘁,却没有多少进展,好在李慕渝瞧着是吊儿郎当的,做事倒也懂实情,知道此事不易,给足了金大人时间。
眼瞅着时限将近,常郁昀到达绍城后总算给金大人解了围,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了这捣鼓出来的哈芙蓉。
但这些,金大人无需让贺家人知道,装了装样子,便要把涉事的都带回去。
贺怀卿一直沉默着,到了此刻,才道:“那我去唤颜氏来吧。”
金大人看着贺怀卿的背影,似笑非笑,端着茶盏抿了抿,贺大老爷抹了抹额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就作罢了。
贺怀卿进了颜氏的房间,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画眉,从镜子里给了贺怀卿一个绝美笑容。
贺怀卿过去,亲自替她描,道:“金大人来了,听他的意思,四皇子和和小侯爷也盯着哈芙蓉,到时候,绝不是六姨与六妹夫说了算的,你不如和金大人他们说实话,说你根本不知情,是冬儿偷了你的银钱要害阿绣,你虽察觉到银子数目不对,但可怜冬儿就没有处置,你根本不知道冬儿拿银子换了哈芙蓉……”
贺怀卿絮絮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颜氏在听到四皇子和小侯爷是,眼中闪过的惶恐和绝望。
颜氏暗暗深呼吸,试着让自己平静些,握住了贺怀卿的手,道:“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了呢?我不服罪,大奶奶娘家人咽不下这口气的。”
贺怀卿无言,握着颜氏的手往书房去。
昨夜里,颜氏哭着说了冬儿的事体,贺怀卿虽然让贺大老爷敲打得有些动摇了,可他还是本能得相信颜氏说的每一句话。
他的心中,满满都是愧疚,他护不住颜氏,颜氏却为了他……
这份愧疚包裹了他,他对咄咄逼人的楚维琳不满,又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楚维琇了。
诚然,楚维琇受的罪让他心疼,但颜氏更……
到了书房外头时,贺怀卿重重握了握颜氏的手,道:“不管他们怎么说,我是信你的。”
颜氏笑了笑,刚要说话,却听书房里有陌生的声音。
“贺老爷,你说是那颜氏害人?你敢断言,贺家里头再无一个人会牵扯这事情?”金大人慢条斯理地品完了茶,开口问话。
贺大老爷赶忙摆了摆手:“就只有颜氏,其他人,其他人做什么去折腾维绣?金大人,说句直白点的话,无利不早起,又是哈芙蓉这等东西,家里除了颜氏,会有哪个能如此折腾维绣?”
金大人笑得弥勒佛一般,眼神却锐利非凡:“我听说,令郎与颜氏感情极深,反倒是对嫡妻有些冷淡。”
贺大老爷背后一凉,讪讪笑了笑,见金大人的目光越发深邃,他赶忙坐直了身体,正经道:“不瞒金大人,犬子待颜氏是格外器重的,但对于维绣,他也绝无不喜的心思。况且,退一万步说,他和颜氏一起谋了维绣,那颜氏也不可能扶正,他会再娶填房,那填房和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不用细说,也能想象。犬子实在是无需做这种害己之事。”
“不可能扶正?”金大人摸着胡子想了想,“令郎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有叫颜氏哄昏了头?”
贺大老爷见金大人听进去了些,赶忙道:“他当然知道,当年他对颜氏早就心生喜爱,我们替他聘维绣的时候他也没有替颜氏争取过,他很清楚,颜氏不可能做嫡妻,她的身份远远不够。犬子待她,是男人待一个女人,断不是丈夫对待妻子一般。他心里拎得清。”
站在门外的两个人把这番对白听得一清二楚,颜氏心里不舒服极了,扭头去看贺怀卿,却不觉得他的神色有什么尴尬不自在的地方,仿若那些话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