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陶八直直望着楚维琳的眼睛,道:“夫人其实是在为了七姐姐的事情生气吧?一桩海州那儿的命案,虽然永记药行里也出了事情,可也决不至于让常大人和夫人把陶家所有的底一并挖了出来呀?夫人,身为陶家女,陶八实在不想看着陶家倾覆,还请夫人高抬贵手。”
楚维琳望着面前福下身去的陶八,摇着头道:“从一开始,没有放过陶家的就不是我。”
陶八的身子一颤,轻轻咬了下唇,垂眸不语,片刻后,她又抬起眼帘,一字一句道:“夫人,若能饶过陶家这一回,陶八甘愿做小,伺候夫人左右。”
站在楚维琳身后的宝槿和水茯愕然,交换了眼神之后,心中具是不屑。
水茯性子直,见陶八一副受了大辱的样子,她忍不住嗤笑一声,这算什么?
一股火气从胸中窜起,水茯嘴上的话就难听起来:“伺候夫人便伺候夫人吧,还甘愿做小?是想着伺候我们爷吧?我们奶奶可没答应你,摆出这幅被逼良为娼的模样给谁看?”
“你!”陶八瞪大了眼睛。
楚维琳冷冷打量了陶八一眼,哼道:“知道做小受辱,知道我会生气,你却还是暗示陶七让她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陶八,不放过陶家的那个是你,是你要把陶家搅和进来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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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官司(十一)
是她自个儿把陶家拖下了水?
陶八姑娘的眸子一暗,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维琳,而后缓缓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你知道什么!不是我!你莫要信口开河!”
“是我信口开河?”楚维琳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道,“陶七和她母亲会生出那些心思来,你敢说,与你无关吗?是,你自己是打心眼里不肯做小的,不管那男人是我们爷还是金州城里的公子哥儿,在你眼里其实都一样。你自视矜贵,又怎么能自坠了身份?
不过,陶八,你再矜贵也就是金州城里的商贾女儿,你以为你甘愿做小,就是做出大牺牲了?就该让陶家感恩戴德?让我们爷对陶家高抬贵手?
陶八,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的,你想来伺候我,我还不收呢!”
楚维琳话音一落,陶八姑娘如叫五雷轰顶了一般,张嘴看着楚维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看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她觉得她们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嘲弄,在笑话她的不自量力。
陶八姑娘的肩膀如筛子一般抖了起来:“不该这样的……明明不应该这样……”
“那应该怎么样?”楚维琳冷笑,“教唆陶七的时候你就该想明白的,而不是到了这个当口上再来和我争论应该如何如何。若是陶家老祖宗知道是你胡乱教唆,可还会像现在这般疼爱你?”
“我教唆了又如何?兄弟叔伯的事情难道也是我教唆的?他们犯了事,与我何干!”陶八大声喊道。
“与你无关?”楚维琳失笑,“你姓陶,你作为陶家的姑娘长大,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只享受着这个身份带给你的好处,难道想在受到它连累的时候就一并撇清,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来?陶八,我原以为你会通透些,看来是我看错了。”
重活一世,同样是从头再来的经历,楚维琳自己走过那段路程。彷徨过。为了不知道怎么和自己不喜甚至愤恨的亲人相处而迷茫过,可最终,她听了章老太太的一句话。收起无谓的戾气,如果把整个家中搞得乌烟瘴气,那到最后连累的依旧是自己。
她以为陶八也会慢慢懂得一些再世为人的道理,可如今看来。到底是失望的。
陶八从楚维琳的语气里听到了浓浓的失望,这种失望不知从何而来。她本就慌乱的心思越发难以明白,她只是一股脑儿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前世的陶八,是金州城里的笑话。
嫡母早亡,妾室扶正的三太太和她的亲女儿陶七待她格外亲厚。那年的她不懂的什么叫捧杀,只觉得继母与七姐姐是真心人,是真真正正待她好的人。她被宠得越发骄纵,连父亲都对她失望了。她却还把所有的过错归结到父亲身上。
那年的金州城,也换了新的知州,来自西南小镇的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儿上任,陶八不关心官场,只因听陶七说过这老头儿的孙儿出色,才起了结交之心,可就是因着她根本不自知的骄纵,对方对她厌恶至极,陶八不仅没有反思,还被陶三太太和陶七教唆着勾引那位公子,在高家的宴席上一并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