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当真一点儿不知情,也许是他和乌礼明之间并无猫腻,也有可能是他“重义气”,不肯明说,只要使人盯着他,他一往明州递信,也就暴露了。
总归是稳妥的生意,诈梁师爷一诈,兴许会有些意外收获也说不准。
常郁昀见楚维琳明白过来,笑着道:“就是讹他。”
楚维琳颔首,她本就不喜欢梁师爷,若这个人当真和乌礼明有牵连,干脆早早打发了,免得麻烦。
常郁昀往前院书房里去,梁师爷已经等在门口了。
等两人入了书房,卫源带上了门,面无表情守在了外头。
常郁昀也不与梁师爷兜圈子,说了永记药行和陶家的关系,也说了他的困惑:“江南地界上的乡绅望族,背后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也许牵扯甚广,尤其是陶家,我这些日子打听了一番,似是和乌礼明乌大人有些来往。梁师爷在明州多年,你觉得乌大人为人如何?”
梁师爷双眼一转,一本正经道:“乌大人为人做事很有一套。”
说了等于没说,常郁昀也不恼他,淡淡道:“我原本想着,既然和乌大人有些关系,不如就卖个人情,给陶家留条路子,面子上过得去便好了。可今日传了些消息来……”
常郁昀放低了声音,梁师爷竖起了耳朵,待听说圣上要查江南贪墨的时候,梁师爷的身子震了一震:“五爷此话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常郁昀反问。
梁师爷背后一凉,笑容讪讪:“在下与乌大人来往得不算多,好像从前有听说过什么,容在下想一想,想一想……”
常郁昀不去催他,由着梁师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梁师爷面色凝重,半晌问了一句:“为何圣上突然……”
常郁昀知道,梁师爷已然动摇了,真话的效果比谎话好,便据实以告:“前些年打仗,国库吃紧了,查几个大贪,也是不错的收项。”
梁师爷重重咽了一口口水,不错的收项……
他虽然不清楚乌礼明到底徇私枉法贪了多少银子,但估摸着绝不是什么小数目,若一并抄了去,的确是不错的收项,况且江南这土地上,又不止乌礼明一个黑心人,不过是胆大胆小的区别罢了。
“似是听说过一个叫,叫……”梁师爷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脑袋,突然抬手拍了一下,“叫水四儿,乌礼明的私货生意是他牵的头。”
常郁昀勾了唇角。
连李慕渝都只知道乌礼明做私货生意却没有线索,梁师爷能一口说出水四儿的名字,可见他和乌礼明之间的关系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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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官司(七)
常郁昀心里透亮。
这梁师爷,能知道乌礼明私货生意的底儿,可见两人关系匪浅,那为何梁师爷还会随着常恒淼到京城去?若是留在明州,一样是不愁银子的,他又有些功名,往后捐个官,也算是条出路。
不过,梁师爷的确是个靠不住的,他关心的是自己,而没有什么“义气”。
乌礼明应该也没有想到,仅仅因为几句话,梁师爷就把他给卖了。
常郁昀没打算立刻就动梁师爷,兴许从他的嘴里还能再吐出些内情来,便佯装诧异,问道:“水四儿?这人是个什么来历?”
梁师爷选择了“投诚”,自然是有问必答,把水四儿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水四儿出生在普陀附近的一处小岛上,离明州城,其实也就半天的水程。岛上的孩子,水性好,胆儿大,很小的时候就给路过小岛的船舶引路,其中不乏外来客,水四儿天分好,竟然让他学会了些洋人话,有了这个做底子,他到了明州之后,很混得开。
跑了几年码头,水四儿依着这点儿本事,倒是也理出了一条人脉来,开始倒腾起了私货生意。
丝绸、瓷器、玉石,都是洋人喜欢的东西,而一些洋货在江南富商之间很是紧俏,但私货生意是要掉脑袋的,没有一些背景,又怎么敢吞这只大象?
而当时明州知府是常恒淼。
依梁师爷的说法,最初时,水四儿是要接近常恒淼的,可惜常恒淼这个人虽然也敛些银子,私货生意却是一丁点儿兴趣没有。坚决不做这等砍头抄家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