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楚维琳要和常郁昀商议,忆夙也要和小侯爷说一说这事体,楚维琳心里明白,嘴上也就不说透了,摆手道:“我有些累了,想歇会儿,等下霖哥儿醒了,还要陪陪孩子。”
忆夙悄悄松了一口气。
流玉送了忆夙出去,楚维琳吩咐水茯道:“你去前头与爷说一声,让他得空时回来一趟,我有话与他讲。”
水茯应声去了。
府衙之中,前后院近了许多,对于楚维琳来说也有一个好处,只要常郁昀没有离开衙门去办事,只要使人去前头说一声,很快就能有回复。
水茯直直往常郁昀的书房去。
书房外的天井里,梁师爷正和扫地的小厮说着话,那小厮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也不晓得在回应些什么。
水茯一见到梁师爷就一肚子的不满,只是如今井水不犯河水的,她干脆当作没瞧见。
书房门关着,守门的差人卫源低头道:“姑娘,大人和仇师爷在商量事情。”
“是奶奶那儿寻爷有些事体,等爷得了空,请你跟爷说一声。”水茯道。
卫源点头。
水茯转身便走,刚走出几步,就叫梁师爷拦住了。
梁师爷一脸谨慎,声音不重,却正好能让水茯听见,他道:“姑娘,五爷忙碌,我此刻也不能进去禀告,底下来说,牢里的那个江谦,似是有些不好。”
水茯驻足,作为屋里伺候的丫鬟们,她们几个都是晓得江谦的身份的,闻言不由一惊:“有些不好?”
“是啊,姑娘与五奶奶说一声吧。”梁师爷道。
水茯正要答应,见梁师爷眼露精光。不由背后一凉,一下子会意过来。
这厮是在套话!
梁师爷只怕是猜到江谦并不是寻常的犯人,可他又吃不准江谦的身份,便想这般讹一讹她,从她的反应里寻些线索。
这么一想,水茯胸中的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冷冷哼了一声。退开两步。道:“你说的这话真是奇怪!牢里的人好不好,你只管和爷说去,和奶奶讲有什么用?”
梁师爷一怔。搓手道:“这不是,那位江谦……”
“什么跟什么呀!”水茯白了梁师爷一眼,瞥见那扫地的小厮还站在不远处,她快步过去。一把抢过了扫把,指着梁师爷道。“我知道了,你这是想和我们搭话?我告诉你,你这等人啊,我们姐妹都瞧不上!上一回叫我用扫帚撵得不够厉害?信不信我这回把你直接撵到府衙外头去!”
梁师爷一看那扫帚。只觉得头皮发麻。
单纯论动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比不过水茯?只不过他奉行自个儿是个读书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又坚决不肯与女人动手。这才会被水茯的扫帚教训。
见水茯又摆出一副泼妇模样,他连连摆手,嘴上咕哝道:“女子难养!”
水茯撇了撇嘴,把扫帚还给了小厮,理也不理睬梁师爷,转身往内院方向去。
这一出动作,倒是把那小厮与卫源看得目瞪口呆。
水茯回了屋里,与楚维琳道:“爷和仇师爷在商议事体,怕是要稍后才会过来了。还有那个梁师爷,他想套奴婢的话。”
楚维琳听水茯说了经过,点头道:“也难怪梁师爷怀疑了。”
那夜李德安家的一个后院妇人去了大牢里,江谦又被带出过大牢,不说旁人,狱卒那儿大约也有些疑惑着,人多嘴杂,即便不清楚江谦与楚维琳的关系,也能猜得出,这江谦来路不简单。
不过,其他人此刻也就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的,就是这等真真假假扑朔迷离,传到陶家人那儿,才会让他们跟着东猜西想的,吃不准这里头的意思。
隔了两刻钟,常郁昀从前头过来。
水茯添了茶,便领着人出去了。
楚维琳仔细与常郁昀讲了忆夙那里的事情,道:“我吃不准小侯爷的意思,若是他盯着乌礼明……”
“琳琳,你可知小侯爷向着谁?”常郁昀牵着楚维琳的手,低声问她。
楚维琳挑眉。
在京城之中,定远侯府的小侯爷李慕渝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物。
平日里说话做事吊儿郎当,出门时身上总会带着许多金银玉石,走路叮叮当当的,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晃了眼,偏偏他天生一副富贵相,那一身玉石在他身上只觉得贵气非凡,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