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琇直视闵姨娘,四目相对,楚维琇却很平静,她缓缓匀了匀气,道:“讨好婆母,是做媳妇的本分。姨娘,你不在婆母跟前伺候也就罢了,为何来了金州,要谎称自己的二太太?传回绍城去,左右为难的不是我,不是婆母,而是公爹。”
闵姨娘咬了银牙,楚维琇这般避重就轻,把贺大老爷抬出来,实在是可恶至极!
而那一口一个姨娘,让这个在金州以太太自居的闵姨娘格外不自在,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了,金州贺家里头的下人,也没有哪个敢这般唤她。
闵姨娘的眸色一沉,哼笑道:“若不是洪氏横插一脚,我本来就该是正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看的是婚书,从没有应该不应该的说法。”楚维琇道。
闵姨娘的脸色越发暗沉,她听见了贺三娘低低的啜泣声,再看贺五娘分明受伤却高高扬起的下颚,心如刀绞一般。
她的女儿,凭什么叫人如此作践?
楚维琇突然来了金州,全是为了楚维琳!
闵姨娘怒火中烧,啐了一口,道:“都说世家女子知书达理,从小就熟读女戒女训,可到头来呢,不过就是如此风貌。饶是你姐姐,也知道该替丈夫纳小,你有孕在身,却不为丈夫考量,不添屋里人,对丈夫不尽心,对婆家不尽心!”
楚维琳放下手中茶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道:“闵姨娘这话说的,出嫁从夫,我从未忘过,现今是我们爷不想纳小,难道我要违背了他的意思,硬要添个什么屋里人?我成亲不到三年,已经得了一个儿子,肚子里又有了一个,我哪儿对婆家不尽心了?再说了,我婆家没说什么,我们爷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轮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了?见过想攀高枝儿的,没见过这般上赶着想让女儿做小的。”
闵姨娘眼冒金星,脑袋一阵阵发痛。
她知道楚维琳说的都有道理,可她正巧站在对立面上,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莫要动怒,当心身子。”范大太太柔声劝着楚维琳,“常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叫人好生羡慕。我说句不害臊的,丈夫若不想纳新,我们这些当妻子的,背地里可要高兴坏了,又怎么会傻兮兮地去替他纳人?”
江南女子多情,一颗心交付,谁不盼着对方真心以待,可事实上,多是伤心人,以至于待妾室通房,比京中女子愈发疏远。
就好比高家的宴席,素来都只有太太奶奶们到场,妾室从不登门。
闵姨娘假冒身份来出席,更多的是让人愤恨。
她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楚维琳示意流玉添些热茶,捧着茶盏,水汽氤氲,她的视线往水阁下扫了两眼,见不少人留心着水阁上的动静,心里便有数了。
有了今日这事体,闵姨娘和贺家两位姑娘在金州的日子定是要不好过了的。
楚维琳偏过身子,低声与楚维琇道:“大姐,再如何也是自家姑娘,她们年纪也不小了,虽说长嫂入母,但她们母亲还在,你总不好越过你婆母去。不如让姐夫回禀了你婆母吧。”
楚维琇颔首,道:“今日无心赏菊了,不如先回府吧,我仔细与爷说一说这事体,让他拿个主意。”
姐妹两人交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高老太太没有相留,让高**奶送了她们出去,而后看也没有看闵姨娘与贺家两姐妹,与陶老太太交头接耳:“您怎么看?”
“这还用想啊?”陶老太太撇嘴,“贺家的家务事,咱们掺合不已,常夫人那儿,我们也不可能得罪了。说起来,若不是贺五娘那日胡言乱语,也不至于如此。不过,多少了解了些常大人、常夫人的脾性,往后打常大人主意的人,总会少一些。”
高老太太刚要点头,范大太太却嗤笑一声,只是这笑容太过嘲讽阴冷,连两位老太太都背后一凉。
“陶老太太,您能想通是最好了的,金州城中的,您也算是德高望重了,既然晓得常夫人与常大人夫妻情深,您可悠着点,不要让您家那位小姑娘掺合进来。
您看您现在就挺会打算的,叫贺家五娘给您探了探路,既然她们叫常夫人厌烦了,往后高府设宴,不请她们也就罢了。
可您不一样,若是您一时糊涂惹恼了常夫人,往后,高老太太是请您呢,还是不请您呢?”
陶老太太的眸子一紧。
闵姨娘难以置信地看着陶老太太,照范大太太这意思,这一位一直事不关己、偶尔还打个圆场的陶老太太,竟然是拿她们当垫脚石了?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