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三娘的脸红得和滴血了一般,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了:“我……”
“不止是你,底下好几个呢,之前在园子里,是哪个开口闭口都是常大人?都是半斤八两的,你们不敢,我敢说,别拦着我!”贺五娘吼完,往园子里看了一眼,目光里全是不屑。
楚维琳挑眉,他们到金州不过这么点时日,估摸着是常郁昀出府办公时叫她们看见了,这才有了这样的言论。
只是姑娘们之间的话题其实就是这样的,当初苏子毓得后宫娘娘们追捧时,各府的姑娘们不也是凑在一起评说长短,恨不能亲眼一睹其风采?
贺五娘听了那些,就觉得人人都与她一样。能当着楚维琳的面大放阙词了?
杜杨氏的脸不由沉了下来,底下那群姑娘里,她家元娘也在其中,不晓得元娘有没有乱说话,万一传扬了开去,落到了楚维琳的耳朵里……
旁人不清楚常大人后院里的情况,杜杨氏是很明白的。那是一个通房姨娘都没有的。何况如今楚维琳还有身孕。常大人伉俪情深不假,夫人不容人也是真的,若元娘真胡言乱语了。自家老爷的官帽子还戴不戴了?
这么一想,杜杨氏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她频频往楼梯口看,心里不住埋怨高家人。
高家费心请了楚维琳来。还让杜杨氏和李周氏帮着说了不少好话,怎么人请来了。遇见了这等糟心事,主人家也不出来打个圆场?真要让贺家母女闹下去,万一夫人恼了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杜杨氏心里急。不住给李周氏打眼色,李周氏也清楚,可她不是局内人。又不似范大太太那般爱动嘴皮子,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如何去插嘴。
陶老太太看在眼里。斟酌了一番,道:“好了,贺家小五啊,胸怀也抒过了,就下去和姐妹们一道玩吧,给她们指点指点刻花瓜。知州夫人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你那些话,大伙儿听过也就算了。”
陶老太太自觉这已经是给足了台阶了,高老太太作为主人家,出了这等差池不好一味和稀泥,而她陶老太太则是做客来的,不用太过讲究,又有辈分在这儿,干脆做个和事老。
小姑娘好面子,抬一把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体,至于楚维琳,陶老太太眯了眯眼,她看得出来,知州夫人不是一个会和贺五娘这种小丫头去计较的人。
陶老太太是一片好心,偏偏就是有人不领情。
贺五娘站直了身子,一遍遍告诉自己千万不能退缩了,脑海之中,全是那日偶遇常郁昀时的场景。
那日她与贺二太太、贺三娘去金石铺子看头面,想要在花瓜宴时戴些新东西,铺子临街,二楼窗户启着,正好能看到底下。
外头忽然之间热闹起来,她好奇不已,往外头张望,见身着官服的一群人策马经过,许是为了不冲撞路人,马行得并不快,因而她能更清楚地看到那领头之人的模样,当真是面如冠玉,俊秀出众。
她记得当时的心跳声,忽如其然,一下子剧烈得仿若要跳出了嗓子眼,她听见身边的贺三娘的声音,她说:“那一位就算新任的知州大人吗?”贺三娘的语气里分明也是与她一样的心情。
回府之后,她缠着父兄问常大人的事情,知道他来自京城,出身高贵,文采出众,一点一点的小讯息拼出了常郁昀的模样,她雀跃着惊喜着,那些心情瞒不过母亲,她也不想瞒。
一个都不想瞒呢,到了知州夫人面前,也要说出来,她要陪在常大人身边,才不管知州夫人怎么想呢。
那些情绪充斥着贺五娘的身子,倒是把恐惧慢慢压了回去,她倔强地抬头看着楚维琳,道:“五娘听说夫人有身孕了?夫人安胎要紧,此刻更该有人陪伴常大人左右,替他分忧。五娘……”
“住口!”宝槿瞪大了眼睛。
这儿不是在自个儿府里,又有几位老太太、夫人在场,主子们讲话,底下人是不能插嘴的,宝槿几个即便一开始就厌恶贺五娘这个人,也没有出声说话,可听到了这儿,当真是听不下去了,怕贺五娘再无言乱语下去,自家主子真的气着了,可就遭了。
李德安家的拍了拍宝槿的肩,示意她先退开,有些话,宝槿是个丫鬟不好开口,她一个婆子可不会讲究。
李德安家的冷笑一声,道:“一个姑娘家,开口闭口就是这些东西,当真是好教养。我们奶奶要安胎,就能轮到你盯着我们爷不放了?还陪伴左右,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的,倒是真叫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