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哥儿最爱的还是鸡蛋羹,老祖宗怕他路上吃得不好,甚至让庄子上准备了不少土鸡蛋,叫他们一路带着。
等撤了桌,时辰不早不晚。
常郁昀笑着问楚维琳道:“要不要去甲板上走一走消食?”
楚维琳眼睛一亮。
她是头一回坐船,自然是什么都新奇的,只是夜色已黑,她不方便提出来,见常郁昀邀请,便欣然答应。
三月里的夜风还有些凉,两人披了斗篷才往外头走。
一上到甲板上,迎面而来的夹杂着水汽的夜风吹得整个人都一个激灵。
船上亮着灯笼,视线并不受影响。
虽然离开渡口的时间并不长,可这沿岸一带并没有城镇,只能瞧见影影绰绰的黑色,似乎是树林,在极远处的地方,才有一些灯火,大抵是村庄了。
水面宽阔却也平静,行使的船舶不多,彼此能瞧见亮光,楚维琳一眼看去,和下午时在岸上看的情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常郁昀牵着楚维琳的手,道:“我听船家说,这一段沿岸看不到什么,等再往南去,过了渝州,越接近旧都,这岸上景致越好,无论是白日里还是夜晚,都很好看。咱们这艘大客船,最上头那一层里,还有一个大舱室,窗户都能启开,等天暖些,坐在里头品茗、酌酒,看这外头景色,自有一番趣味。”
楚维琳被常郁昀说得兴致盎然,恨不能快些到了旧都那儿,看一看那不一样得景色。
她笑着与常郁昀道:“京城里不兴游湖呢,除了长公主府中有几只画舫,似乎不曾听说其他府中的女眷们爱观湖景的。我曾听三姐姐说过,旧都那儿,出入坐船的极多,便是楚府里头,都有自己的小船埠,方便女眷们出行。我在书房里看到过,江南那儿时兴游湖,除了冬天少些,其余时节时常会登船出游,都是大船,行走水面。”
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楚维琳是江南人,近水亲水,虽然景点之中供游客游湖的画舫难登大雅之堂,但也能品那么一个味道。
而现在,等到了江南,能亲眼见一见这里观湖赏景的情致,倒也十分有趣。
常郁昀含笑看着楚维琳,江南是兴游湖,可那说的是绍州明州等湖水多的地方,金州那儿,靠着山却不近水,要想游湖就很不方便了,可看楚维琳很是期待,泼冷水的话,常郁昀说不出口,便也不提了。
夜色更加浓了,有一些船舶已经下了船锚停在了水面之上,常府的船却还在行使,楚维琳知道,这是为了早些赶到渝州去。
风越发凉了,夫妻两人回了舱室,梳洗一番,也就歇下了。
这一路风向好,又是顺水行舟,速度极快。
沿岸之上,偶尔会路过城镇,常郁昀对着水图,与楚维琳介绍那些地方。
头几日,常郁晓有些急躁,到了如今,倒也平静下来了,总归路程就是这么远,再急也是无用的。
估摸着第二日一早就该到渝州了,常郁晓有些不踏实,半睡半醒到了清晨,起身走上甲板,见水面上船只多了起来。晓得渝州不远了。
卯初时就能远远望见渝州城镇,可渝州码头亦是繁忙之处,等常府的船舶靠岸时,已经快到巳时了。
常郁晓来寻常郁昀,兄弟两人一块去拜访那朱主簿。
楚维琳换了身衣服过来,身后的流玉手中拿着一顶帷帽。
常郁晓看见了,不解地看向常郁昀。
常郁昀替楚维琳解释道:“让琳琳一道去。陈家那个妾室毕竟是个女眷。有些话我们两个不好问。”
常郁晓一想就明白过来了,点了点头。
岸上已经备好了车马,楚维琳带着流玉与李德安家的上了马车。常郁昀兄弟骑马,直直往府衙去。
手上有宋大人的书信,很顺利地就见到了朱主簿。
朱主簿确认了书信的内容,拱手道:“陈家逃出来的妾室如今还押在大牢里。她十六岁模样,说是姓辛。举手投足与一般人家的妾室完全不同,瞧着像是很懂大户规矩的样子。在下拿捏不准,宋大人请宋夫人去看过一眼,说那妾室虽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但从底子看,不像是小门小户里的丫鬟出身,双手和皮肤比我们渝州这里的很多姑娘们都要好。”
楚维琳戴着帷帽。旁人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听了朱主簿的话。她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懂大户规矩,又比很多姑娘们保养得要好,那个姨娘,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