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璐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事已至此,她要死要活都改变不了什么,她能做的是将利益最大化。
以她的沉默,换取常家对柳思琼的支持,不求柳思琼能傲视后宫,只求她能一步一个脚印,莫要成了宫中的一抹随风而散的云烟。
表面上看。事情应该是解决了的,可常恒翰城府太深,竟然想将错就错。
柳思璐不从,两人拉扯之间叫大赵氏撞见,闹了起来。
老祖宗见此,便让常恒翰纳了柳思璐。
柳氏说到此处,心里跟火烧火燎一般。指甲在手心留下了深深的月牙印都恍然未觉。她颤着声道:“七姐姐她信守承诺,至死都没有在我母亲跟前吐露过一句真话,可结果呢?伺候她的娘子因为认出了那夜匆匆离开的是常恒逸。就被你们折磨至得了失心疯,而我姐姐,叫赵氏那心狠手辣的女人下了毒药,就这么香消玉损了!明明是你们常家亏欠了我姐姐!”
柳氏的声音嘶哑。听的人心中胸口发闷。
楚维琳听完了这些往事,亦堵得难受。
两世为人。她知道她的姐妹缘并不好,与她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可想起楚维琬,想起叶语姝。若是她们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而柳氏与柳思琼、柳思璐是嫡亲的三姐妹,感情更深。
最最重要的亲人蒙此大难,心中仇怨终究会化作猛兽。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柳氏如此,前世的楚维琳一样如此。
涂氏的面上有些不自然。柳氏的话与她之前所知道的讯息相差颇多,尤其是常恒逸下药污了柳思璐,这在她的猜想之外。
楚维琳瞧见了,心里默默想,柳氏这两年面对常恒逸的时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丈夫是害死了姐姐的罪魁祸首,换作是谁,都不能坦然接受吧?而常郁曚和常郁明,他们是柳氏的儿女,同时也是常恒逸的儿女,这也难怪柳氏前世会狠绝得连丈夫孩子一并赔在了复仇之路里。
柳氏深吸了一口气,她冷冷望着老祖宗,道:“我只是在为姐姐复仇,恶有恶报,赵氏比姐姐多活了那么多年,也够了。至于常恒翰,他和常恒逸一样不是个东西!若不是他们,姐姐不会做妾,不会落在赵氏手中,姐姐本来应该嫁给五伯,五伯是个好男人,姐姐跟了他……”
柳氏梗咽了,这些年,她亲眼看着常恒晨与楚伦歆夫妻恩爱,琴瑟和鸣,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是每个女人盼望的,她羡慕不已。直到她知道那样的幸福原本应该属于柳思璐的时候,柳氏嫉妒了,替姐姐嫉妒。
要不是常恒逸,柳思璐的人生会一帆风顺,人人称羡。
老祖宗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道:“有一点,柳氏,是你说错了。”
柳氏一怔。
老祖宗又道:“恒瀚是喜欢思璐,可做妾,是思璐自己选的。她不肯嫁给恒逸,情愿做妾。”
柳氏呆呆站了一会儿,泪水花了胭脂,她浅浅笑了起来,道:“给那种污了自己清白的人做妻子,不如做妾,不如做妾!可我却被蒙在了鼓里这么多年,我当初要是知道姐姐是被常恒逸害了,我才不会嫁给他!”
“你恨恒逸,恨赵氏,这都罢了,你何苦连恒瀚一并恨上?甚至要让恒瀚和郁晔父子反目成仇?”老祖宗叹息道。
“我恨他,恨常恒翰!”柳氏抹了一把眼泪,沉声道,“他是个见异思迁,没有担当的男人。赵氏下手狠毒,这二十年,死了多少女人?又有几个妾室通房小产?我不信常恒翰没有一点疑惑,可他,从没有关注过。他拥有过很多女人,却没有保护她们的能力。现在看来,他保护不了任何人,妻子、妾室、儿女,他一个也保护不了。”
老祖宗闻言,不由坐直了身子,急急问道:“郁映呢?郁映在哪里?”
柳氏摇了摇头,笑容里带了一丝轻视:“我不知道。我做的,我认下,我没做的,我答不出来。郁映逃婚,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怪我。”
老祖宗的唇动了动,可她终究没有再问关于常郁映的事情,她知道柳氏所言非虚,柳氏做了的不会赖,没有做的,问了也白问。
而现在,事情的重点应该放在收拾烂摊子上,绝不能让柳氏和贤妃娘娘一道,把常家带上绝路。
老祖宗又捧起了那盏凉茶,一口一口抿完,已经入秋了,凉茶咽下去,连身子都有些凉意,老祖宗顾不上那些,她抬眸与柳氏道:“不仅仅是恒瀚和郁晔,你要把整个常府都牵连上,暗阁里的那瓶药粉,若不是我匆忙进宫,常家说不定已经完了。柳氏,以贤妃之力,不足以至此,她投靠了谁?为了替思璐报仇,为了小皇子的将来,她把宝压在了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