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一个瓶子,她一只手握拳。就能把瓶子藏起来了,釉色清透。手感温和,她会记得如此清楚,只因出了意外。
“当时,这药还来不及用。”莞馨攥紧了拳头。就好像把那个瓷瓶紧紧攥在了手中一般。
那个时候,常恒翰有一个通房,名叫荷香。
荷香原本是院子里的一个二等。做事还算得力勤快,大赵氏瞧着好。就想等身边的一等缺儿空出来了,就把她提拔进屋里伺候。
这荷香瞧着老实,实则是个胆大妄为的,这一等的缺儿还没等到,她就已经和常恒翰眉来眼去上了。
常恒翰把荷香收了房,大赵氏心里不高兴,却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荷香得了宠,只因没有抬举,还是和从前一样做事,也不晓得荷香吹了什么枕边风,常恒翰与大赵氏提了要让荷香做姨娘。
大赵氏嘴上应了,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想着照从前的法子一样,用药。
这些毒药,药效都不一样,有叫人好端端起热不退的,也有让女子小日子里流血不止、损了身子的,只要用药下去,寻常大夫根本察觉不了。
外头送了新药来,便是装在这瓷瓶里的。
莞馨把药给了大赵氏,大赵氏想等些时日再动手,哪知道却出了变故。
那年春宴上,荣安县主污蔑楚维琬与小侯爷有私,常郁映帮亲不帮理,回来后就和老祖宗抱怨那荣安县主欺人太甚。
姑娘们之间的事情,真真假假且不论,牵扯到的楚家姑娘毕竟是五太太的嫡亲外甥女,哪个还会把这桩事体挂在嘴上说道?
偏偏这荷香嘴碎,以为自个儿不一般了,在背后说长道短的,传到了楚伦歆耳朵里。
楚伦歆不与荷香计较,清明祭祖时与大赵氏提了几句。
平白得来的机会,大赵氏又怎么会错过,以此为由干净利索地发卖了荷香,常恒翰本有些不满,却因为楚伦歆的小产而闭了嘴。
大赵氏原本只想占些口头便宜,免得常恒翰事后寻她晦气,可她没想到会害苦了楚伦歆,一时之间也有些内疚。
荷香发卖了,这瓷瓶里的药也没什么用处了,大赵氏不想留在身边,便让莞馨收好了,找个机会放回家庙暗阁里。
莞馨没有躲懒,趁着夜色去了家庙。
楚维琳听到这里,便想起来了。
那时因着楚伦歆小产,她被接到常府小住,那天夜里,她和常郁昀约在了采芙院里,正说着关于楚伦歆的事体,就见外头一盏昏黄灯笼远远经过,正是莞馨。
楚维琳与宝槿回了宜雨轩,常郁昀暗悄悄跟了上去,那天后来的事情常郁昀与楚维琳说过,只是说得不清不楚的,现在想来,大约是莞馨和钱七在家庙里搞七搞八的,常郁昀不好厚着脸皮与她讲。
不过,既然放回了家庙里,那溢哥儿中毒又是怎么回事?
莞馨继续往下说,她把瓷瓶放回家庙里,按照往常的情况,那收夜香的人,很快就会把瓷瓶收走的,收拾好了之后,莞馨也没把这事体放在心上。
没过几日,溢哥儿便得了风寒。
大赵氏得了信儿的那日,就是常郁昀殿试的那日,老祖宗牵挂,大赵氏反正无事,便陪着老祖宗消磨时间。
老祖宗说起溢哥儿病着,大赵氏也没往心里去,只等段嬷嬷回来说溢哥儿不好了,大赵氏唬了一跳,陪着老祖宗去了宜雨轩。
她们赶到的时候,溢哥儿病得格外厉害。连换了好些个大夫,都说不管是不是风寒,总归是拖不了多久了。
老祖宗震惊,大赵氏心里也犯嘀咕,怎么昨儿个还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今儿就成这个样子了。
楚维琳提出请御医,柳氏急匆匆往宫里去。大赵氏陪着老祖宗守着。直到常郁昀和曹大人赶到。
老祖宗向曹大人询问溢哥儿病情的时候,大赵氏明白老祖宗心思,带着人都退让开了。直到夜里,大赵氏才隐约听说了些。
溢哥儿不是风寒,而是中毒。
大赵氏一听这个,吓得脸都白了。她惴惴不安了一夜,连连问莞馨。莫非前一回送来的毒药就是这个效果的?
莞馨也弄不明白,她们没有试过药,哪里晓得效果,再说了。那瓷瓶儿早就放回暗阁里去了,溢哥儿是怎么沾染上的?
两人商量了一宿也没出个结果。
怕老祖宗追究,莞馨那几日也不敢去家庙里看个究竟。整日里都小心翼翼,就怕叫人发现了。等过了几日,老祖宗那儿竟然没有半点儿要追究的意思,这让莞馨也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