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大概也是如此,怕是要一大早就去城外候着了。”楚维琳道。
顾平安家的道:“叫顾平安去吧,早些进城与府中说一声,叫人来迎奶奶,说不定就能方便些了。”
“不消麻烦,今日连宣平侯府的车都拦下来了。”
一听这话,顾平安家的唬了一跳:“连侯府的都拦了?这守备司,是在查什么大事体吧?”
“哪个说得明白呢!”
想着第二日要起个大早,楚维琳便早早歇了,半夜里朦朦胧胧的,似是听见了尖叫声和哭声,她惊醒过来,唤了一声。
守夜的宝莲急忙点了灯,她的声音也有些颤,道:“奶奶……”
听宝莲的语气,楚维琳知道,并非她听错了,可竖起耳朵又听了会儿,却是再没有半点声响。
宝莲压着心中惶恐,安慰楚维琳道:“奶奶,兴许是谁梦里魇着了吧。”
那叫声尖利凄惨,若说是做了噩梦魇着了,似乎又有些不像,可大半夜的,一时也弄不明白,楚维琳不想两个人都惶惶不安,便点头道:“应该是吧,咱们也睡吧,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宝莲应了一声,吹了灯。
再睡下之后,倒是再没有扰人的声音。
翌日天刚亮,楚维琳便起身了。
流玉麻利地替楚维琳梳头,楚维琳轻声问她:“夜里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流玉脸上一白,僵硬着点了点头:“奴婢听人说过,只有失心疯的人才会那么叫和哭。”
失心疯?
楚维琳瞪大了眼睛,她从镜中看着流玉的柔和的神色,一种凄惨锐利如刀的声音划过脑海,她突然想了起来,前世流玉疯病发作的时候,就是那样哭喊的。
这庄子上,住了一个疯子?
顾平安家的准备了早饭,很是可口。
楚维琳用过了,装作无意问了一句:“昨夜里好像有人又哭又喊的?”
顾平安家的面上笑容一僵,尴尬地搓了搓手,道:“哎!是一个庄户的婆娘,前些年,男人死了,她扛不住疯了,我们瞧她可怜,留她在庄子上,给她口饭吃,却不想惊扰了奶奶,还请奶奶恕罪。”
“那还真是个可怜人,她都这样了,不该怪她什么的。”楚维琳道。
顾平安家的赔笑着说了几句“奶奶宽厚”,楚维琳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事体绝非顾平安家的轻描淡写一般,可要从顾平安家的口中套话,一时半会儿,未必有效果。
顾平安家的再不说那疯婆子的事体。
楚维琳收拾好了便要出发,顾平安送他们去城外。
一路到了城门口,前头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流玉倒了些热茶递给楚维琳,宝莲压着声,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出发前,奴婢悄悄去找了住着那疯子的屋子,一个娘子守在外头,奴婢塞给她一个镯子,她说,那疯婆子不是庄子上的,是从府中送来的,已经有二十年了。顾平安家的可怜她,看在她平日里很少吵闹、安安静静的份上,一直照顾着。那疯子中间清醒过几次,抱着顾平安家的一个劲儿的哭,嘴里模模糊糊说过什么六爷、五爷、刘琦,还有一些那娘子听不懂的话。”
楚维琳赞赏地看了宝莲一眼,打探这些消息,宝莲最是有办法了。
若不是因着钱妈妈的事体,宝莲是真的很得力,楚维琳也舍不得早早放她出去的。
指尖轻轻敲着,楚维琳想着那疯婆子的事情。
那疯子是从府中送去庄子上的,顾平安家的扯谎,可见这里头的事情,她并不想让人知道,亦或者是,顾平安家的觉得,老祖宗不会想让别人知道。
疯子会在清醒时抱着顾平安家的哭,可见两人应当是认识的。
六爷、五爷……
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这指的并不是常郁晖和常郁昀,而是常恒逸和常恒晨。
常恒逸且不去说他,可要说常恒晨会把别人逼疯,楚维琳是不信的,若他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在精明的楚伦歆跟前,也一定会露了马脚。
刘琦又会是谁?
楚维琳一直想着这些,直到马车缓缓驶入了京城。
回到府中时,已经过了中午了。
楚维琳先回霁锦苑里梳洗了一番,抱着霖哥儿亲昵了会儿,便过去了松龄院。
老祖宗见她回来,自是问了些安华镇的事情。
楚维琳一一答了,又说到了守备司:“这两日进城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