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点了头,招呼顺德跟上她,先一步走了。
娉依拉了楚维琳一把:“奶奶,怕是不好的事情……”
楚维琳拍了拍娉依的手,她知道娉依不想她去触霉头,可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体,她便是回了霁锦苑,一样要被唤过来。
穿过天井,还未迈上台阶,就听得屋里头瓷器脆响,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楚维琳不敢硬闯,便站在门外候着,里头除了那一声动静之外,听不到对话声,也猜不出情况。
等了一炷香的工夫,高妈妈灰头土脸地退出来,依旧没有留意到楚维琳,快步走了。
段妈妈亦挑了帘子出来,她惊讶地看了楚维琳一眼,又急急扭头往屋里看去,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奶奶先进去吧,奴婢正要遣人去各处传话。”
楚维琳颔首,只是她并不想两眼一抹黑地进去,便压着声儿问段嬷嬷道:“可是二姑出了什么事?”
段嬷嬷闭上了眼睛,愁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认命一般重重点了点头:“二姑奶奶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
楚维琳倒吸了一口凉气。
段嬷嬷还要吩咐底下人,独留楚维琳一人站在廊下,楚维琳匀了匀气,这才打了帘子进屋去。
老祖宗半躺在罗汉床上,面色凝重,楚维琳一眼看过去,在她面上丝毫寻不到之前与顺德说话时的愉悦,仿若那时的笑容都是楚维琳眼花了一般。
刹那间。仿若老了许多。
楚维琳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她想起了前世,那个雪后的冬日里,她一步步走进了松龄院,病床上的老祖宗已经是强弩之末,家族毁灭的打击让她再也站不起来了,可楚维琳记得,那时的老祖宗。她的眼中有的是愤怒和不甘。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灰心和沮丧。
仿佛是失去了一切的力量,她的心,一下子老了。
楚维琳抿了抿唇。福身请安。
老祖宗抬起眼睑睨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应了一声。
楚维琳心里猛一阵打鼓,老祖宗这个样子,段嬷嬷所谓的“不见了”。难道是……
逃婚!
背后一阵发凉,楚维琳耐着心思坐下。双手叠在膝盖上,静静等待着。
很快,楚伦歆与关氏来了,柳氏也带着女儿媳妇过来。涂氏前脚刚进门,后脚大赵氏一行也到了。
不仅仅是女眷们,在府中的男人们也被叫了过来。一时之间,小小的东稍间里有些坐不下了。
柳氏上前坐到了罗汉床边。替老祖宗扶了扶引枕,道:“老祖宗,这么急召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老祖宗只觉得浑身脱力,不愿意多说什么,只对着缩在一旁的高妈妈道:“你说。”
高妈妈回来后就站在了角落了,听见这一声差点跳了起来。
楚伦歆眼尖,认出了她的身份,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高妈妈欲哭无泪,只能挪到了正中间,瞅了大赵氏一眼,噗通跪了下去,拿双手支撑在地上才能稳住身形,她颤着声,道:“二姑奶奶不见了!”
“哎呦!”徐氏痛喊出声,站在她边上的卢氏脚上一软竟然踩在了她的鞋子上,徐氏见众人都转头看她,赶紧垂下头,忍着痛不敢再叫了。
大赵氏猛得站起身来,上前一把抓住了高妈妈的手,喝道:“你说什么?说明白些!”
自从出了事情,高妈妈一直绷着精神,便是老祖宗跟前报信,她都是绷紧了的,可叫大赵氏一喝,她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不管不顾地哭喊起来:“二姑奶奶不见了,她逃走了!离京的第四天一早,她就不见了!”
高妈妈喘着粗气,老泪纵横,哭着把事情一一道来。
因着婚期并不紧张,陈三太太也不想委屈了常郁映,并没有拼命赶路,而是依照着安排一路往岭西去,甚至为了不夜宿荒野,特地调整着速度。
第三天,为了能赶到安华镇过夜,路上便有些赶,当夜住进了安华镇的客栈里,常郁映说她累了,晚饭也是在房间里用的,她甚至还问了陈三太太,她实在是累得慌,明日能否晚一些启程,陈三太太便应了她。
隔天一早,陈三太太没有去唤常郁映,眼看着日头高了,才使人去敲门,却并没有人应门。
陈三太太不解,但想到一早上不仅仅没见到常郁映,连常郁映身边的丫鬟都没从房间里出来,她就觉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