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会落雨。”葛妈妈与老祖宗道。
老祖宗啧了一声:“这天啊,真是扫兴极了,罢了,早些散了吧。”
怕压了雨,众人也是匆忙各自回去。
段嬷嬷把老祖宗扶回了屋里,闭门细细说了打听来的事情。
老祖宗抬手拍了拍桌面,冷笑道:“这倒真是一出好戏。邢柱喜这孩子,我记得小时候也是个老实人,怎么养出这么一个胚子来。”
教养靠父母,但没人说过,父母老实就一定能养出好孩子来。不说别的,这家里头,常郁晖那脾性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常恒翰和大赵氏哪个是那等胡乱行事之人?再说了,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
这些话,段嬷嬷只能在心里说上一说,当着老祖宗的面,她道:“那这事情……”
老祖宗的指尖时快时缓敲着,道:“且看看赵氏怎么处理吧,总要给个交代。这要是没个说法,这底下一个两个都以为这床好爬得很,还要不要过太平日子了。”
老祖宗的话已经表露了态度。
男人们可以收丫鬟,但绝对不允许丫鬟勾着心思往上爬,这是两码子事情,不能混作一谈,翡兰是肯定要处置的,就算她老子娘来求情,一样不能饶过。
段嬷嬷应了一声,偷偷瞧了一眼老祖宗的神色,心里便明白了。
这不来求情也就罢了,真要来求了,只怕一家子都落不得好。
邢柱喜的娘邢家婆子,也就是常恒翰的奶娘,老祖宗不喜她已经很多年了。
楚维琳与常郁昀回到霁锦苑,宝莲把段嬷嬷来过一趟的事情禀了,楚维琳心里有了底。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老祖宗就与大赵氏道:“既然不是什么光鲜事情,早些收拾了,免得传些话出来。”
大赵氏垂眸,她清早出来时,邢柱喜家的已经跪在了长房里头了,就想替翡兰说几句好话。大赵氏被楚维琳当枪使,一肚子的不爽快,本想晾一晾,哪知老祖宗这么快就晓得了。
“老祖宗,媳妇也在思忖着这事,”大赵氏琢磨着开了口,“毕竟是家生子,打骂归打骂,不好直接发卖出去,媳妇想着是不是送她去庄子上做事?”
“庄子上?”老祖宗哼了一声,大赵氏讲得这般圆滑,她怎么会不懂其中门道,“是城西兴水庄还是南山上的杜鹃岭?”
兴水庄?杜鹃岭?
楚维琳会意了,那两个可都是好收成的庄子,大赵氏把翡兰送去那里,再安排着把她配给庄子上的管事,那根本算不上放逐,说去享福都不为过。
老祖宗这是在挤兑大赵氏。
大赵氏一时面红耳赤,她还真存了这样变相的心思。
不是她不想收拾翡兰,换作其他人她早叫人牙子上门了,可偏偏那是邢柱喜的女儿!
常恒翰从生下来开始就是由奶娘刑家婆子带的,吃住也不跟着父母,而是跟着他的祖母,他和奶娘的感情很深,对奶兄弟一家也是格外照顾的,大赵氏要是罚得厉害了,回头常恒翰可不给她好脸色瞧。
她也是夹在中间,儿媳妇、侄媳妇不满有什么关系,可她不能让丈夫不满,今儿个跪在那儿的是邢柱喜家的,改明儿若是换成了刑家婆子,大赵氏都不敢受她那一跪。
大赵氏悄悄攥紧了帕子,楚维琳晓得甩烫手山芋,她难道要一直抱着不成?她干脆心一横,道:“老祖宗,那您看怎么处置为好?”
老祖宗正端着茶盏吃茶,热气氤氲,她的眼神在水汽后头辨不清深浅,咗了一口茶,老祖宗慢条斯理道:“怎么?还要老婆子教你?如今不是你当着家吗?这些事情难道还处置不好?”
大赵氏苦不堪言,她似乎都听见了柳氏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可她只能硬着头皮受着。
“从前都是怎么处置的?我记得都卖出去了吧?前些年郁晔院子里有一个,不就是卖了吗?”老祖宗道。
大赵氏知道老祖宗说的是谁,那一个的确是个家生子,可她爹娘就是在外院里挣一口吃饭钱的,本身没有什么根基,和翡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翡兰是可以卖应该卖,楚伦歆或者柳氏去卖,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偏偏让大赵氏动手,她就为难得厉害了。
老祖宗的态度明确,大赵氏也没法厚着脸帮着说什么好话,怏怏回去了。
邢柱喜家的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见大赵氏回来,又忙着磕头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