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衡之人?”老祖宗紧皱眉头,似是在思索。
楚维琳细细想了想空明师太的话,倒是品出些高明味道来。
逆天改命这种事,到底能不能成,谁也不知道,若空明师太上来就把如此艰难之大事大包大揽,拍胸保证一定能成,这并不会让人觉得她自信,反而像极了街头胡言乱语的江湖骗术,老祖宗事后分析,也定会存有疑虑。
而现在她说得如此谨慎,反倒是会进一步打消老祖宗对她的观望态度,走一步看一步说一步,只要一步准过一步,往后老祖宗不信她都不可能。
“手段、能耐、治家之道,贵府太太一概不缺,制衡之人并不是指这些,而是八字气相。”空明师太如此道。
大赵氏道:“我和老爷成亲之前合过八字,上上之配。”
“是了,太太和老爷的婚事是上上配,所以香火繁盛,可长房之中并非只有您两位,还有奶奶姑娘们,有丫鬟仆妇们,这么多人在一块,难道不会有相抵触之人吗?”
老祖宗抿唇思考,半晌道:“那是不是找出那个不相称的人就可以了?”
空明师太摇了摇头:“这么做只是解一时之困,并非一劳永逸。老夫人,可否让贫尼看一看贵府长房老爷和太太的生辰八字?贫尼推算出一人,有她制衡,才是长久之策。”
大赵氏捏着帕子的手指有些发白,她一时弄不清空明师太的用意,可她知道,定然对自个儿是不利的,她见老祖宗正要吩咐段嬷嬷,便抢在前头道:“师太,我不懂,是怎么一个制衡法?”
空明师太唇角似笑非笑,眼睛清澈冰凉,连楚维琳瞅着都有一股子寒意,别说是正对着的大赵氏了。
“太太,子嗣香火,命中自有定数,损得多了,后头也就慢慢断了,故而长房如今只有一个姐儿,并无哥儿。”
大赵氏身子晃了晃,如坠冰窖,她赶紧去看老祖宗,见老祖宗面无表情看着她,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楚维琳偷偷打量了一眼老祖宗手中的佛珠,这一番话让她想起常郁明说过的故事,城东那位李富商不就是家中损了太多性命,这才祸及子孙的吗?
虽然她早料到以大赵氏能耐。长房不会是什么干净地方,可被空明师太这么意有所指地一说,还是叫人瘆得慌。
柳氏低下头,心里默念佛号,不去开口参合这些。
老祖宗漠然的目光扫过大赵氏,而后停驻在空明师太身上:“师太稍等片刻。”
段嬷嬷取了常恒翰和大赵氏的生辰八字来,空明师太一手捏着写了八字的薄纸。一手捻着手中佛串。一颗接着一颗。
空明师太一副入定模样,老祖宗自不会开口催促,楚维琳瞥见大赵氏面色阴沉发白。亦垂下眸子。
不管这空明师太是什么来历,能叫大赵氏这般左右为难、进退不得,楚维琳还是愿意听她的高见的。
那佛串被捻着转了三圈,空明师太才抬起了头。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八字来。
段嬷嬷见老祖宗冲她抬了抬下颚。她会意,复述了一遍之后,便去隔壁取了纸墨写下,略吹了吹又拿过来给空明师太过目。等师太点头后,段嬷嬷把这八字交到了老祖宗的手上。
老祖宗看着这陌生无比的八字,等着空明师太解答。
“这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八字。贵府长房老爷三天内纳她为妾,有她制衡。长房灾祸会渐渐过去,等明年这个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贵府都能置身事外。”空明师太道。
大赵氏本就阴沉的面色越发难看,说到了底,竟是要往她院子里再塞一个人!
老祖宗也不问明年这时会发生什么,而是问:“那之后呢?五年后呢?”
“一年后,贫尼会再回念惠庵,再登门来破解之后的事情。”
有了上次交谈,老祖宗也清楚空明师太的性格,让段嬷嬷送了她出去,依旧送上丰厚礼金。
柳氏见屋里气氛沉闷,鼓起勇气开口道:“老祖宗,真要信那师太所言?”
老祖宗哼了一声:“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是些礼金,不过是添个妾室,依言行事又有何不可?”
大赵氏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这空明师太灵也好不灵也罢,提出来的破解法子仅仅就是让常恒翰再纳一个妾,老祖宗怎么会不答应?尤其是师太已经料准了赵涵欣的生死。
不过就是一个妾,她院子里妾室通房那么多,难道还会怕再添一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