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昀没有尽全力,甚至是留了些空隙让楚维琳破解。只是棋力到底相差太多,楚维琳中盘认输。
第二盘一直下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依旧以楚维琳落败收尾。
流玉收拾棋盘棋篓。娉依和水茯摆了桌,楚维琳起身过去。常郁昀望着她的背影,弯了弯唇角。
棋盘上见真章,以楚维琳的能耐,一眼看穿他摆在法雨寺里的残局是不可能的,其中缘由,他能猜到,却不会逼着楚维琳开口,而本以为那夜交谈之后楚维琳面对他会有些不自在,常郁昀甚至琢磨着要如何改变这种不自在,却不想叫突如其来的孩子改变了气氛。
这样也好,大约楚维琳也为此松了一口气吧。
从那日段妈妈去常郁映院子里敲打丫鬟婆子们算起,已经过了十日,常郁映日日称病,不曾来松龄院里露面。
这一日又没瞧见人,老祖宗也不是那么好的耐性,冷声与大赵氏道:“一会儿叫陈恩媳妇过来,我亲自挑一挑人手。”
陈恩媳妇管着府里的人事,大赵氏一听这话,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大赵氏知道,不管常郁映真病假病,日日不来请安那就是火上浇油,老祖宗怎么会满意?大赵氏好言劝了常郁映许久,可都没什么用,她下狠心想硬拽常郁映过来,那姑娘倒好,撒泼一样的又是打滚又是撞头,到最后还是大赵氏心疼认了输。
儿女都是前世债,常郁映也好,常郁晖也好,都是冤家,冤家!
大赵氏关起门来又是气又是哭,可当着老祖宗的面,却是不想松口的。真把常郁映身边的人手都换个一干二净,还不晓得要折腾成什么样子,到最后老祖宗发火,大赵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求情的话,大赵氏想说,却不好由她开口,不禁就看了看柳氏和楚伦歆,盼着她们能伸个援手。
妯娌三人,私底下有些矛盾不假,表面上还是和睦的,要楚维琳来说,起码比何氏跟李氏和睦。
柳氏赔笑与老祖宗道:“老祖宗,陈恩媳妇带来的都是小丫鬟,从没有在院子里伺候过的,等调.教好能得用了,少说也要几个月。不如您割爱,从松龄院里点两个懂事的过去,每日能教导郁映身边的那几个丫鬟。”
“是啊,老祖宗,正好也让她们再带几个人手出来,以后好用。”楚伦歆也帮着说了一句。
老祖宗沉思,大赵氏见她有些松动,暗暗念了句佛号,不换人是不可能的,只赐两个人过去,可比让老祖宗把一院子的人手从头到尾换个干净要强多了。
“便如此吧,”老祖宗颔首,又看了常郁暖一眼,“你身边那几个也不出挑,让水莲好好教导教导。”
常郁暖没想到老祖宗会这般说,赶忙起身谢过。
大赵氏眼底闪过一丝遗憾,松龄院里这几个丫鬟里头,她最满意水莲,却叫常郁暖得了便宜。
“让宝笙和红笺过去吧,我好不容易教出几个人手来,倒叫你们分个干净!”老祖宗哼道。
宝笙和红笺是松龄院里的二等,却是小小年纪就跟着段嬷嬷做事的,老祖宗原本打算等水莲几个放出府之后再把她们提进屋里伺候的,现在却归了常郁映。
大赵氏替常郁映谢了恩。
等出了松龄院,大赵氏自少不得和柳氏与楚伦歆道声谢。
柳氏抿唇摇了摇头:“我也就是想着,这要是郁曚处在那个位置上,我要怎么办,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
兴许是宝笙和红笺的出现让常郁映知道再僵下去对她自个儿没有半点好处,第二日由大赵氏哄着出现了。
楚维琳上下打量着她,小半月不见,常郁映消瘦了一大圈,从前她喜欢把额发梳到脑后露出整个额头,今日却流了刘海遮到了眉上,显得整张脸小而尖,开春时刚裁的衣衫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见她这幅模样,老祖宗憋着的气散了不少,摇头道:“年轻时拿身子骨撒气,等到了我这个年纪,身子骨冲你撒气,一会儿让岑娘子给你瞧一瞧,开个方子好好养一养。”
常郁映抬起头来,杏眼没瞧老祖宗,却是瞪着楚维琳。
那日她学楚维琳称病,哪知结果天差地别,常郁映气得不行,越发不肯来松龄院,闹到了最后还被塞了两个人过来,她这亏吃得可真冤!
如今她是真的一副久病模样,楚维琳气色却极好,常郁映撇了撇嘴,道:“那夜受了风寒,一时养不回来,到底比不过五嫂嫂,睡一觉就跟没事人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