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是定远府人,嫁到了京城柯家,她婆婆是老祖宗年轻时的好友,柯家没有适龄的姑娘,但她婆婆娘家那儿是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的。今天也跟了过来。这个年纪耐不住看戏,叫常郁暖和常郁曚陪着去后院里耍玩了。
常府只剩下行七的常郁曜没说亲,怕是她婆婆不好开口。叫这妇人来探一探口风了。
老祖宗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笑着道:“老婆子现在哪有心思抢姑娘,一门心思就想把家里这几个给送出去哩。”
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再问。只有几个相熟的暗暗咬了耳根子,常郁曜从小就不在京里。高矮胖瘦都不知,现在就打起主意来实在是心急得很!
此刻戏台开场,众人的注意力回到了台上。
楚维琳退了几步在楚伦歆身边坐下,眼神却不住偷偷想往底下男人们坐的地方瞧。
楚伦歆以为她在看常郁昀。倒也没有在意。
楚维琳寻了一番,找不到常郁晖身影,可她又不能下去寻人。只能心不在焉地听着戏。
唱了一折,有人离席更衣。楚维琳想了想,也一道下了水阁,还未寻上一番,正巧瞧见常郁晖从外头回来,快步入了兄弟们之间,在常郁明身边坐下了。
楚维琳见此,也没有什么好寻的了。
戏唱完了,不少客人起身告辞,楚维琳忙着送客,等忙过了,瑞喜班的人也已经收拾妥当出了府了。
懊恼归懊恼,也是情理之中,她毕竟是个女眷,行事太不方便了。
在霁锦苑里等了常郁昀回来,楚维琳又问起了柳家的事体。
常郁昀抬了抬下颚,示意流玉去堂屋守着,自个儿拉着楚维琳坐下,道:“柳家那儿的事情,我也有些说不明白,只不过从小到大这么些年,柳家人没有登过门。我记得小时候大姐还问过母亲几句,母亲也说得不清不楚,只晓得是在六婶娘进门后不久,柳家那儿就和老祖宗有些不愉快,闹到了后头就不来往了。”
楚维琳惊讶,仔细琢磨了一番,道:“两家是姻亲,寻常争执不会到了这个地步的,况且,都闹到了十几年不上门来,老祖宗却不为此和六叔母说道,恐怕当时是老祖宗理亏了?”
事关老祖宗,常郁昀也不好断言什么,思忖了许久,才从记忆深处寻出来了一段,道:“我隐约记得曾听人提过,老祖宗爷在的时候,两家关系是极好的,再往后,突然之间就翻了脸,六叔母已经嫁进来了,自然也只能这样了。”
这其中定然是有一番故事的,但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明白的,不比叶语姝的事,那才是最最要紧的。
楚维琳自个儿拿常郁晖和兰戏子没办法,只能依靠常郁昀,便试探着道:“今日我在水阁上听戏,远远瞧见园子里六叔和一个人拉拉扯扯的,似乎是瑞喜班的人。水阁上客人多,我只能当作没瞧见……”
常郁昀抿了口热茶,闻言睨了楚维琳一眼。
他这一日是让人盯着常郁晖的,常郁晖和戏子之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在水阁上头的楚维琳按说是看不到什么的。
可要是没看到,楚维琳怎么会知道常郁晖和戏子搅合在一起?
楚维琳被他这一眼睨得心里直打鼓,摸不清对方心思,干脆心一横,道:“六叔都和语姝定了亲,还这般行事,叫四姑母知道了,只怕是要气得不轻了。”
低笑出声,常郁昀放下茶盏,抬手把楚维琳的额发弯到了耳后,道:“琳琳,你是想让四姑母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这话要怎么答?
她是与他说过怕叶语姝嫁了常郁晖过得不如意,但把常郁晖这些私事捅到常恒熙跟前去,又是另一码事情了,最好是由旁人来捅,她还没有能耐和实力与长房撕破脸皮。
楚维琳还没想到怎么回答。常郁昀已经开了口:“你放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是怕透得太晚了。”楚维琳幽幽道。
常郁昀忍俊不禁,安抚道:“快了。”
快了?
楚维琳一怔,抬眸询问常郁昀。
常郁昀弯着唇角,不肯细说,楚维琳拿他没辙,也只能盼着如他所言。
这个年过了大半。转眼到了正月十四。
老祖宗的戏要听到明日。楚维琳躲一个闲,窝在霁锦苑里翻书看,听见外头动静才晓得常郁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