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依着礼数问安,又给了两个妹妹珠串做见面礼。
灏七太太上下打量了楚维琳,问道:“这是维琳?那时候说你要到旧都来,我们都翘首盼着,哪知……这一转眼都这般大了。”
提起旧事,章老太太的眼底闪过一丝惋惜。
那时她是真的想学长房送楚维琬回旧都一样把楚维琳送回去。这事儿她来回思量了许久,终是提笔给旧都写信。
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旧都那儿没半点犹豫,灏七太太本就喜欢姑娘,听楚维琬说了楚维琳之后,高高兴兴送出了回信。
哪知章老太太这儿刚接了回信没几日,楚维琳就突然磕到了脑袋。再醒过来时。什么礼数什么教养都忘得一干二净,连这一家老小都认不出来了。
章老太太又是气又是恼,她怎么可能把这么一个孩子送去旧都。这一番苦心付之东流,她实在是不甘心。
那时候也不是没想过换人,只是楚维琇那时年纪大了些,楚维瑷又内向木讷。不是将来能入主大家的料子,楚维瑶是庶女。楚维琛倒是李氏肚子里出来的,但章老太太并不想过分抬举了庶子。
最后,这事商量来商量去,是想便宜了楚维瑂的。可就是这般不走运,楚维瑂跟着江氏、孙氏出门上香,就没命回来了。
当年不知其中阴谋诡计。只当姑娘们都没这个福分,也就按下不提了。
坐下说了会子路上的风土人情。外头传来脆生生请安声,帘子被挑起,楚维琨、楚维琅一道进来,后头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灏七太太亲生的楚维珩。
楚维珩长得清秀,笑起来就如清风拂面,两个端茶的小丫鬟红着脸不敢看他。
晓得他们这一路来辛苦,接风宴开席得早,热闹完了便也散了。
第二日就是端午,城郊赛龙舟,拗不过楚维珠,灏七太太让楚维珩陪着一道去。
黄氏一番思量之后,让两个儿子相陪,又来颐顺堂里请了楚维琛和楚维瑷,多些人一起去,亦热闹也放心。
楚维瑷兴致不大,楚维琛却劲头十足,一起玩到了傍晚时才提着各式玩意儿和点心回来。
楚维琳凑过头去问楚维瑷,道:“灏七婶娘送的?”
楚维瑷抿了抿唇,附耳低声道:“让珩哥哥买的。”说完,她朝楚维琛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楚维瑷却说得一字顿一字,楚维琳定睛看她,她的面上带着罕见的恼意和不满,楚维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怕是楚维琛缠着楚维珩买的。
“罢了,你也别往心上去。”
楚维瑷却听不进这个话,撅着嘴抱怨道:“六姐姐你是没遇上,我真是尴尬极了的,那一样样东西本不值几个钱,她难道自个儿会掏不出来那几个铜板儿?珩哥哥不与她计较,她反倒去珂妹妹她们跟前显摆,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能叫一向少言寡语的楚维瑷气结到这个地步,楚维琳到真有些佩服楚维琛没事找事的本事了。
这边埋怨不已,楚维琛有些察觉,凉凉扫了她们一眼。
当着章老太太的面,楚维琳也不愿意和楚维琛多口舌,又安慰了楚维瑷几句,便把这事儿给带过了。
过了端午,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几乎是在不知不觉间,院子里多了蝉鸣。
便是放了冰,一样抵挡不住伴着高亢的蝉鸣之声的热量,便是想躲懒睡了午觉,都没有办法安眠。
宝槿一面打着蒲扇,一面与楚维琳道:“姑娘,不如添些水养的花来,瞧着也凉快些。”
楚维琳在榻子上翻了个身,她记得从前入夏时宝莲都会准备这些。
一只天青釉色瓷盆,胎质细腻,釉色就像那叫碧水映照出来的青天,莹润纯净,光是看一眼,就有阵阵凉意。
瓷盆中盛水,剪来莲花置于水中,摆在桌上,着实叫人喜欢。
叫宝槿一提,楚维琳被勾起了心思,让宝槿先备了瓷盆,等着日头偏西些去花园湖中采一朵莲花来。
宝槿笑着应了,道:“这些事情交给奴婢去做吧,便是日头偏西了外头还是热的,姑娘还是在屋里等着吧。”
楚维琳摇了摇头:“哪那么金贵了,去走走也是好的。”
待夕阳西下,楚维琳带着宝槿往花园去。
园中这湖水是建宅子时挖凿的,比之长公主府中,小了不是不点半点。可此刻碧叶连天,看起来却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