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画守在一旁,听见响动,走到了床边:“奶奶醒了?”
臻璇指了指嗓子,执画会意,把帐幔挂在勾上,又去倒了热茶,伺候臻璇喝了。
臻璇四周一看,果真是在东稍间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挪回来的?她竟然睡得那么熟,一点都没察觉到。
执画观察得仔细,见臻璇面露疑惑,笑着道:“傍晚时,二爷让挪了奶奶过来的。今日老祖宗高兴,精神头也好,留了二爷在前头用饭,奶奶且等一等,二爷一会就回来了。吴妈妈带着哥儿歇在东厢北首的屋子,与曦姐儿相邻。”
执画把臻璇关心的事情一次说明白了,臻璇放下心来,脖颈枕着引枕,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些饿了。”
声音依旧喑哑发干,好在没有那么火辣辣的。
执画点头,出去吩咐了几句,又与挽琴一道进来了。
“各府里都去报喜了,陈妈妈说,老太太与太太拿着红蛋可高兴坏了,等哥儿洗三的时候就过府来看奶奶。”挽琴含笑说完,见臻璇亦眉目带笑,便问道。“要不要抱了哥儿过来?”
臻璇生产时耗尽了力气,还未看过孩子一眼就睡着了,闻言点点头:“都抱来。”
两位奶娘一前一后抱着孩子来了,臻璇接了儿子过去。他沉沉睡着,小手却不老实,一动一动的,臻璇失笑,偏过头亲了一口。
臻璇又看女儿,曦姐儿娇气,特别依赖父母,如今添了个弟弟,不晓得会不会不习惯。
让曦姐儿在身边坐好,臻璇搂着她说话。曦姐儿的兴趣却全在弟弟身上,手指点了点昀哥儿的鼻子,又指了指昀哥儿的小手,咯咯笑道:“手,手。”
曦姐儿正在认身体部位。平时都是指着她自个儿认的,现在全往昀哥儿身上招呼。
臻璇问她“脚”、“头发”、“嘴巴”,曦姐儿指着昀哥儿不停笑。
这幅趣味样子,把屋里的丫鬟奶娘都给逗乐了。
夏颐卿绕过屏风进来,就见臻璇抱着昀哥儿搂着曦姐儿玩闹得起劲,脸色略有些白,晶亮眸子里笑意盈盈。格外好看。
曦姐儿听到夏颐卿脚步声,扭过头伸出了双手,奶声奶气道:“抱!”
夏颐卿弯了唇角,抱了女儿坐在了床边。
想着他们夫妻有话要讲,挽琴正想带着人退出去,厨房里送来了吃食。
夏颐卿哄了会儿曦姐儿。把她交给了奶娘,又抱了昀哥儿亲了亲,让吴妈妈带他回去睡。
臻璇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厨房送来的都是清口又好克化的,挽琴伺候臻璇用了。
夏颐卿去了净室梳洗。出来的时候,臻璇也吃得差不多了。
挽琴和执画赶紧都收拾了,规矩退了出去。
夏颐卿在床边坐了,一手握着臻璇的手,另一手抚着臻璇的额头,四目相对,静默着对望了许久,各自笑了。
夏颐卿俯下身来,含住臻璇的双唇勾勒,红唇上有伤口,不比平时柔软,可一想到这伤口因何而来,夏颐卿只觉心疼不已。
臻璇没有动,承受他温柔的亲吻,半阖着的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的眉梢眼角,心中一动,哥儿像极了他。
知道臻璇体力不济,夏颐卿不敢索取太多,略撑开身子,柔声道:“老祖宗赐了名了,左日右匀,昀哥儿。”
臻璇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笑着点了点头:“总算没有让老祖宗失望。”
夏颐卿眸色一沉,臻璇这段日子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她没有明说过,他也能感受得到。
彼时安慰不得,安慰也无用,而此时,更是千言万语也描绘不了心境,半响只吐了一句话来:“七娘,让你吃苦了。”
臻璇一怔,见他目光真挚,情深之中亦有愧疚心痛,她笑着摇摇头:“生孩子哪有不辛苦的。”
生孩子苦,担着心事更是苦,但为了面前这个男人,她心甘情愿。
这一夜,臻璇靠在夏颐卿怀里睡得格外安稳,连天亮时夏颐卿起床都没有惊醒过来。
两个孩子睡得也很好,曦姐儿醒来后由奶娘带着在屋里玩耍,昀哥儿半梦半醒间吃了奶,又睡着了。
怕惊搅到她们,长生居里格外安静。
云氏到了的时候,老祖宗屋里也没什么动静。她轻手轻脚进到东稍间,见湘翮在擦拭博古架,便低声问道:“老祖宗还未醒?”
湘翮笑着颔首,轻声道:“昨日里高兴,说了不少话,今天大约是累着了。”
这半个多月,老祖宗一直都是睡到午时前后的,云氏听了这话也不觉得意外,走到帘子边竖耳听了听,里头并无声响,想来还睡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