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庆福堂里办喜事。贾老太太不能像从前一样,便也来入了席。六姑太太跟在她身边,一脸的不高兴。
原本她还笑话过,这周氏挑来挑去,竟然给掌上明珠挑了一个那样的姑爷,说得好听些是同姓周的娘家人,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周家偏房。虽然沾了一个嫡,但已是家道没落,看着周氏族里的眼色过日子的。
条件不好也就算了,人家厚着脸皮来求娶臻琼,图的不就是裴家的助力,免得族里当真忘了还有这么一房子孙。
谁知道笑话来笑话去。不起眼的周唯鸣竟然中了进士,衣锦还乡。
六姑太太腹诽不已,莫不是因为攀上了裴家,连科考都顺利万分了。
这些心思她也只能在肚子里转一转,没法放到台面上来讲。眼看着这臻琳、臻琪、臻琼和臻璇一个个好好的,而她的满玥只能在颜家做个贵妾,她一腔子火气全发泄在了面前的酒菜上,不停挑剔着这个咸了那个油了。
六姑太太那个样子,自是没有人理她。
臻璇和姐妹、嫂嫂们坐在一块,这种场合,臻玟也不爱说话,就低着头吃自己的,臻珧时不时问她几句,她也只是低声应那么两声。
留意到有人在看着她,臻珧抬眸寻了过来,等对上臻璇的目光,她便笑了。
笑得如同那年初回甬州时一般。
臻璇把所有心思都压了下去,回了臻珧一个笑容,亦如同当年一般。
臻琳就坐在臻璇边上,所有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她笑着与臻璇道:“今天事情多,你回来一趟都没见到你那小外甥吧?”
臻璇听见臻琳唤她,把目光从臻珧身上收了回来:“我一会过去看他,倒是你,曦姐儿太小我没带过来,你还见不到呢。”
臻琳咯咯笑了。
任氏听到她们说话,不由摇头笑道:“当了娘了就是不一样了,开口闭口都是孩子。其实就是眼睛一眨的事情,我生湛哥儿还跟昨天似的,今儿个就又是跑又是跳,拉都拉不住。”
“这个年纪就是这样。辰哥儿那么大的时候,淘气得我见一次想打他一次。”孙氏附和道。
任氏就是这么个意思,拉着孙氏说了不少孩子的事体,话题转着转着又回到了几个小姐身上:“十二叔母愁着呢。八妹妹不定下来,九妹妹也定不下,十妹妹那里,我听说大伯母有些想法了?”
任氏虽然压着声了,可她天生嗓门就大,这么一说,臻玟、臻珧和臻环全听见了。
臻玟涨红了脸,局促不安,臻珧只略皱了皱眉头,臻环盯着孙氏,想听她怎么回答。
“母亲的心思,我可真不知道。”孙氏在桌子底下踢了任氏一脚,任氏知道失言,也不多说,臻璇握紧了筷子,正好瞥见孙氏若有似无瞟了自己一眼。
宴席散了,少不了戏班子添个热闹。
李老太太吃了酒,让季氏扶她回去,却不叫臻璇跟着:“难得回来一趟,与你姐妹们多说说话。”
臻璇见此,也不坚持,她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先和臻琳说。
与臻琳到了庆荣堂,臻琳见臻璇思虑重,也不提抱哥儿过来的事,让花露出去守了门。
“说吧。什么事情这么苦大仇深的。”
臻璇想了想,把穗雨的事情说了一遍。
臻琳叹了口气:“我们早猜到了他们姐弟是要过得艰难的,那穗雨如今跟了你三弟妹,你瞧着她人如何?”
“三弟妹挺好的。我看穗雨跟着她没吃什么苦头。”臻璇知道臻琳的意思,既然事情已成定局,穗雨如今过得好,也总算是一番安慰,“但我还是在想阮妈妈的事情。”
臻琳握着臻璇的手,柔声道:“过去了那么久了,我们当年只是猜,并没有证据,只晓得有一个丫鬟找过阮妈妈,旁的一概不知了。到了如今。难道去问她,她会把实情告诉我们?”
臻珧是断不会说的,就算去问金裸子的事情,一样没有用。
“你如今住在府里,一切还舒心?九妹妹若要来烦你。你不想见她就拦出去。”
臻琳摇摇头,冲臻璇一笑:“你怕她冲我来?她不会的。她那个人呢,虽然做事不求有利,但绝对不会对她有害。她眼看着要说亲了,四叔祖母年纪大了,离开甬州也久,很多人都不熟悉了。十六叔母根本不愿意管她的事情,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裴家庶女的这个出身。若我有什么差池,裴家颠簸,她也就完了。”
臻琳说得在理,臻璇也就放心不少,又想到孙氏那天提及的事情。正要与臻琳说一说,就听外头花露请安,唤了一声“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