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时机合适,尤氏赶紧放下堆在掌心的瓜子,抹了抹嘴,笑着与曹氏道:“五嫂,可不就是如此嘛,同在甬州,方便着呢。”
尤氏是刻意讨好,曹氏还未接话,马老太太先睨了她一眼。
臻瑛就是嫁在了身边,可现在这状况……
连臻琪出阁的日子,臻瑛也没有回来。
马老太太每每想起当年,就后悔不已,要是那时狠下心来把臻瑛嫁去了延岭,后头的那些事也就没了。如今说起来是世子妃,实际上的日子呢……
马老太太实在心痛。她那时候是优柔寡断、举棋不定,可要不是尤氏逼得紧,臻瑛不会孤注一掷。
“说得好像你深有体会一般。”马老太太哼了一声,“外头客人不少。你还有工夫嗑瓜子。”
尤氏突然被马老太太呛了一句,一时不知状况,她弄不清楚自己又怎么惹了马老太太,只能讪讪笑了,闭嘴不说话,起身去了外头帮忙。
曹氏对镜照了,确定妆容无异之后,亦出去招呼过府吃酒的女眷。
午时开了桌,热热闹闹用完了饭,没有留下来看戏、打马吊。臻璇陪着李老太太与季氏回了庆安堂。
李老太太吃了一些酒,要小睡一会,只留了习书伺候。
臻璇在季氏屋里,两母女又细细说了一会儿话。想着还要去一趟庆福堂,臻璇先退了出来。
今日日头不大。算不得热,萝函就坐在屋檐下做针线。
臻璇走过去一看,萝函手中的是一件男式的外衣,看布料应该是臻衡的。
萝函听见脚步声,抬眼见是臻璇,赶紧起身行礼,见臻璇看着她手中衣服。她笑着道:“十一爷长个儿呢,这外衣是春天做的,前日收拾的时候比了比,竟有些小了,奴婢先改一改,等天凉些就能穿了。”
萝函的手艺出色。如今管了臻衡屋里的针线。
臻璇闻言,不由笑出了声:“长得真快,也就改一次,等明年开春,大抵是要做新的。不能再改了。”
萝函跟着笑弯了眼。
梨合拎着一个小布包从屋里出来,看见这情景,不由一怔。
萝函模样端正,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梨合听秦嬷嬷说过,萝函底子好,过几年定是会更好看的。
梨合羡慕,只是模样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强求不得。她垂眼请安,把眼底里的情绪都掩了过去。
臻璇随口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奴婢要去庆福堂。”梨合指了指布包,“上回奴婢过去的时候淋了雨,借了六太太屋里的雁云姐姐一身衣裳,正要给她送回去。”
“我正要去六伯母那儿,与我一道去吧。”臻璇带了挽琴,与梨合一起去了庆福堂。
周氏躺在床上坐月子,她虽然身体底子好,可到底是损了那么多血,又耗了大力气,这会儿看着脸色发白,精神也算不上佳。
周氏自己知道,若不是那夜曹氏与袁姨娘守在边上,一遍遍不停跟她说话给她力气,这一关恐怕就过不得了。而现在,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坐月子又是调养身子的好时机,只要方法对头,吃用都注意,定能养回来。
见臻璇来了,周氏叫她在床边坐下,道:“可当心身子,挺着肚子还闲不住。”
“六伯母可说不得我。”臻璇笑了。
知道臻璇是在说她上一回亦是孕中急匆匆去了庆安堂说臻径与郁琮的婚事,周氏失笑,道:“好好好,半斤八两。说起来,四丫头也是一样。”
臻琳要回来的消息,裴家上下也都知晓了。
周氏与刘氏商量过,总归裴家上下伺候的人手足够,这段时间家中也不用买什么人,也正好绝了外人进来的路子。
这些事,周氏不和臻璇提,也免得她担心,干脆岔开了话题:“今日谁与你一道回来的?”
“挽琴和杏绫。”
“桃绫呢?”周氏顿了顿,轻声问臻璇道,“桃绫要嫁出府的信儿是真的?”
李嬷嬷来过天一院,听了些话传到周氏这里一点也不奇怪。桃绫嫁人的日子近了,瞒也是瞒不住的。
臻璇颔首,道:“也就半个月了,二十二那日出阁。”
周氏拍了拍臻璇的手:“你也真舍得。”
“是个好去处,我不舍得耽误了她。”臻璇说得平静。
周氏暗叹了一口气,她还记得臻璇对桃绫的看重和保护,而桃绫又是一个贴心能干的,她叫了正与梨合说话的雁云进来,吩咐道:“把那对龙凤镯子拿来。”又与臻璇道,“帮我把镯子给桃绫,给她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