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湖观音寺虽然偏远些,但香火素来旺,即便不是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依旧是香客不断,亦有诚心人沿着湖畔一路拜到观音像之前…
桃绫和杏绫入了大殿,在千手坐莲观音像前磕了头,添了香油钱,又在湖边对着水上手持净瓶的观音娘娘磕了头。
杏绫与两个随行的粗使婆子把供奉的香油、灯草送去,桃绫去买了檀香,两人约在寺外会合。
东西送去一处偏殿,接收的和尚不在原处,几个人等了一会还不见人,杏绫只好去找了一个小沙尼询问。
小沙尼帮着叫来了人,再点完东西,已经过了三刻钟。
杏绫怕桃绫等得急了,赶紧往寺外走。
桃绫等在相约处,只是面色不善,杏绫心里咯噔一声,怕是她走开得久了,叫桃绫等得不耐烦了,她赶忙上前,挽了桃绫的手,道:“桃绫姐姐,可是等急了?”
桃绫摇了摇头,并不多说,只是道:“赶紧回吧,奶奶跟前还要人伺候呢。”
杏绫连连点头。
直到进了天一院,桃绫才收了面上阴郁,笑着与臻璇回话。
臻璇问了问寺中情形,想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打发了桃绫去厨房取药。
等桃绫出去,臻璇转头看向杏绫,问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杏绫一怔:“没有什么事呀。”
臻璇往外头抬了抬下巴,道:“桃绫心不在焉的。”
杏绫闻言诧异,她知道桃绫生气了,可桃绫进屋时明明是笑着的,怎么就叫臻璇看了出来。
臻璇猜出杏绫想法,扑哧笑了:“桃绫跟了我那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她呢。与我说说,出了什么事?”
具体因由杏绫说不清白,她走开的那会儿工夫发生了什么她无从得知,原当是她耽搁久了惹了桃绫不快,可后来看那样子又不似如此。
臻璇见此,便没有继续问杏绫。
桃绫取了药来,伺候臻璇喝了。
臻璇放下药碗,含了桃绫夹过来的蜜饯,问道:“老祖宗要的檀香可买好了?没有买错了吧?”
桃绫一面收拾,一面道:“没有买错,已经叫人送去长生居了。”
臻璇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外头春意不错吧?钱湖寺后靠山,面临水,光想想就叫人愉悦了,风景如何,香客多不多,有没有熟人?与我仔细说说。”
桃绫应了一声,简单说了一样,都与她的情绪无关。
臻璇也只能先把疑惑按压下来。
直到过了两日,前头传了话来,钱溢鸣来赔礼了。
臻璇不明所以,问执棋道:“钱五爷来赔什么礼?前头怎么说的?”
执棋摇头,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钱五爷拎着礼物来的,说是要给桃绫赔礼,多的奴婢也不晓得了。”
臻璇叫了桃绫进来,执棋出去守在了中屋,把东次间留给她们主仆。
臻璇还未开口,桃绫已经红了眼,低着头道:“奶奶,奴婢不嫁她。”
诧异从臻璇心中划过。
钱溢鸣的那些心思,臻璇从未与桃绫讲过,上一回高妈妈来问她屋里是不是要放人的时候,臻璇试探过桃绫几句,这个傻丫头全然不愿意离开她身边,她也就没有再多提。
桃绫是怎么知道钱溢鸣要娶她的呢?
叫桃绫在边上坐下,臻璇抬眼看着她,问道:“那日在钱湖寺里,你到底遇见什么了?”
桃绫本是不愿意提那件事的。
那日会知道这事也是个意外。
她替老祖宗买了檀香,正往外走时被人叫住了。那人叫的是她的名字,而她扭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男子,桃绫当时就皱了眉头。
来人见她没有一丁点印象,便自称是夏景卿的同窗,与桃绫在玲珑阁外头有过一面之缘。
桃绫这才想了起来,只是那仅仅是一面之缘,为何对方会知晓她的名字。
对方似乎是没有看到桃绫的疏离之色一般,笑着问她道:“钱家老五多次开口要娶你,你怎么就没答应呢?做个正房奶奶难道不比当丫鬟好?”
桃绫一惊,一时间她没想出来钱家老五是谁,更不知道什么娶不娶的,但她听到了最后那一句。
正房奶奶与丫鬟,哪一个好,这个问题臻璇也问过她,是不是那并非玩笑话,而是真的有人提出来了?
对方玩味的神情叫她尴尬不已,跺脚道:“奴婢只有一个丫鬟,不知道这位爷在说什么。”
说完这话,桃绫落荒而逃。
在等杏绫的那些时间里,她一点点想起钱家老五就是过年时曾来给郑老太太磕过头的钱溢鸣,那个人她在玲珑阁外头打过照面,在听风苑里瞥见过一个背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会儿要叫她想起那人模样,那是一丁点儿也想不出来的。